退休老师坚持教村里留守儿童 八年不间断,如今孩子们考上重点大学
更新时间:2025-03-21 04:50 浏览量:2
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又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我下地回来,习惯性地往那儿看。老林头又在教孩子们了,他退休五年了,坚持办这个”树下学堂”也有八个年头。
村里人都叫他老林头,其实他才六十出头,名叫林耀中,曾是镇上中学的语文老师。我和他家隔着两条田埂,时常能看见他手里夹着卷子,一边走路一边改,头发早白了大半。
“叔,喝点水。”我递给他一瓶开了盖的矿泉水。
“谢了,刚好渴了。”老林头喝了一大口,发现瓶盖上印着”再来一瓶”,笑着说:“中了,给你。”
我摆摆手:“那是去年过期的,厂家都不兑了。”
“那你还留着?”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瓶子还能装点东西。”
老林头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脚边放着个旧书包,那是他儿子上中学时用的,拉链已经坏了,用别针别着。书包里装着各种习题册,有些还是他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封面脏了,里面还能用。
“五点了,娃们,今天就到这儿。”老林头拍拍手,十几个孩子就像炸开的蒲公英,四散奔向各自家。
我知道这些都是留守儿童,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把孩子留给老人照看。老人们一般只管孩子吃饱穿暖,哪有精力辅导功课。
老林头的”树下学堂”是在他退休那年开始的。
那年夏天,他从镇中学回到村里,本想安享晚年。可没过多久,他发现村里好些孩子整天在田间地头疯跑,有的甚至蹲在池塘边抓蛤蟆。一问才知道,这些孩子的爷爷奶奶不是下地干活,就是去镇上赶集,根本没时间管他们写不写作业。
“瞧瞧,这字写的,像被鸡啄过。”老林头偶然看了村里一个孩子的作业本,皱着眉头说。
那是张大娘的孙子,叫小满。他妈前年跟人跑了,他爸在广东一个工厂做工,一年才回来一次。张大娘七十多了,腰都直不起来,哪管得了孙子学习。
“老师,我字丑,没法改了。”小满低着头说。
老林头摇摇头:“谁说的,字是写出来的,又不是天生就会的。”
就这样,老林头从一个孩子开始,后来周围的孩子也都来了,形成了这个”树下学堂”。冬天太冷,就挪到他家堂屋;夏天太热,就搬到槐树下。雨天时,孩子们穿着大人的雨衣,挤在他家窄小的堂屋里,听他讲课。
老林头没收过一分钱。村里人心知肚明,他那点退休金够自己花就不错了。有人悄悄送些鸡蛋菜叶,他都婉拒了,只是偶尔收下几个孩子带来的野果子,还装作很喜欢的样子。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下了场大雪,气温骤降。老林头没来上课,孩子们都回家了。我想着去看看他,踏着厚厚的积雪到了他家。
推开门,屋里冷得出奇。他躺在床上,盖着两床被子,脸色发白。
“感冒了?”我问。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他想坐起来,我忙按住他。
“吃药了没?”
他指了指床头的药片:“吃了,就是这两天嗓子不行了,怕传染给孩子们。”
我注意到他屋里的火炉都没生,摸了摸,冰凉的。
“煤炭用完了?”
老林头点点头:“前天晚上用完的,本想去买的,可突然下雪了。”
我二话没说,回家搬了半袋煤过来,又帮他生上火。屋里渐渐暖和了,老林头的脸色也好了些。
“你还记得那个牛家的丫头吗?”他突然问我。
“记得,就是那个平时不爱说话的?”
“对,她昨天给我带了个橘子,说是她妈从城里寄来的。”老林头从枕头底下摸出个橘子,“你尝尝,挺甜的。”
我摆手不接:“你自己留着吃。”
“我嗓子疼,吃不了酸的。”他硬塞给我,“别浪费了。”
我剥开橘子,果然很甜,但吃在嘴里却有点苦涩。想着这橘子本是孩子妈妈的心意,现在却到了我嘴里。
离开前,我问他:“你就不怕这些孩子辜负你的心血?”
老林头咳嗽几声,说:“种一棵树,不是为了马上乘凉,而是希望有一天,它能长成大树,给别人乘凉。”
之后几天,村里几个年轻人轮流来帮老林头上课。他躺在床上,写下详细的教案,让年轻人照着念。虽然那些年轻人没他讲得好,但孩子们还是认真听,因为知道这是老林头的心意。
说起来,老林头的儿子林磊也是个有出息的,大学毕业后在省城工作,听说挣的钱很多。每年过年都会回来看看,给老林头买些营养品和新衣服。可老林头从来不穿那些新衣服,还是喜欢穿那套洗得发白的中山装。
“新衣服多浪费啊,这不是还能穿吗?”他总这么说。
林磊曾经劝他去省城享清福,老林头却摇头:“我这把老骨头,习惯了这里的泥土气息,去了城里反而不自在。”
其实大家都明白,他放不下这些孩子。
有一次,下了场大雨,路都泥泞不堪。老林头照常去上课,可半路上摔了一跤,手掌磕破了。他也没回家,捡了块干净的石头压着伤口,继续往前走。到了树下,孩子们才发现他手上的血迹。
“老师,你手流血了。”小满指着他的手说。
老林头这才低头看了看:“没事,小伤。”
张大娘家正好在附近,听说了,赶紧拿来碘伏和棉签。老林头边上药边讲课,疼得冒汗还不忘纠正孩子们的错题。
就是这样,一天天,一年年,老林头的白发越来越多,而这些孩子也一天天长大。有的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有的在镇上的学校名列前茅。每次有孩子考出好成绩,村里人都说是托了老林头的福。
去年冬天,老林头第一批教的孩子们要高考了。他比谁都紧张,每天念叨着:“希望他们都能考上好大学。”
我问他:“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着呢?”
“那当然,这些娃娃,我看着一点点长大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每个孩子的情况,“小满数学不错,就是英语差点;牛家丫头文科好,理科得多下功夫…”
我不禁有些感动,这哪是什么普通的老师,简直像孩子们的亲爷爷。
高考那天,老林头一大早就站在村口,目送几个去考试的孩子。我劝他回去休息,他摇摇头:“等他们回来,我要第一时间知道考得怎么样。”
结果那天他就在村口的小卖部坐了一整天,谁劝都不走。直到傍晚,孩子们考完回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考得怎么样?”他急切地问。
“还行吧,题不算难。”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老林头听得很认真,不时点点头。回去后,他在本子上又记了一堆东西。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村里炸开了锅。
小满考上了省重点大学的计算机专业,牛家丫头考上了师范大学,还有三个孩子也都考上了不错的学校。这在我们村,是前所未有的好成绩。
老林头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拿着那本破笔记本,给每个来道喜的人看:“我就说嘛,这些娃娃聪明着呢,就是缺人教导。”
村里人都夸他:“老林头,你这是积了大德了!”
他摆摆手:“这都是孩子们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就是指个路而已。”
晚上,村里人凑钱给老林头办了个庆功宴。席间,村长提议给老林头发个奖状,还说要给他每月发点补贴。老林头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看到孩子们有出息,这就是我最大的奖励。”
宴席上,林磊也来了,带着媳妇和刚出生不久的孙子。他端起酒杯,对着父亲说:“爸,您知道吗?您教导的这些孩子,比我这个亲儿子还亲近您。”
老林头笑了:“瞎说,哪有的事。”
“真的,”林磊有些哽咽,“您知道为什么我每次劝您去省城,您都不去吗?您放不下这些孩子,就像您当年教我一样,恨不得把我们每个人都教好。”
老林头没说话,只是低头喝酒。我注意到他的眼角有些湿润。
今年开春,小满他们几个要去上大学了。老林头给每人准备了一个新书包,还塞了些钱在里面。孩子们都不肯要,他就硬塞给家长:“一定要给孩子带上,在外面吃顿好的。”
村口送别那天,全村的人都来了。老林头站在最前面,一个个嘱咐着:“到了学校好好学,别辜负了父母的期望。”
公交车开走了,扬起一路尘土。老林头久久站在那里,目送着车子远去。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走吧,回去歇歇。”
他摇摇头:“不急,我再看看。”
风吹过来,槐树沙沙作响。老林头的白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你说,他们会想家吗?”他突然问我。
“会的,”我肯定地说,“不光想家,还会想你这个老师。”
他笑了,眼里闪着光:“只要他们好好的,想不想我都行。”
现在,老林头还在村里教着新一批孩子。每到假期,上大学的孩子们都会回来看他,给他带些小礼物,陪他说说话。有时候,他们会主动帮着教低年级的孩子,成了老林头的”助教”。
小满曾经对我说:“如果不是老师,我可能早就辍学去打工了。是他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前段时间,村里办了个”树下学堂”的牌匾,挂在那棵老槐树上。牌匾是林磊从省城请人做的,上面刻着”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八个大字。
老林头看到牌匾时,摸了摸粗糙的树干,轻声说:“不敢当,不敢当。”
他不知道的是,村里人都偷偷给他起了个外号——“村里的星星”。因为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是他点亮了孩子们的未来。
昨天,我在村口的小卖部买东西,看到小满的爷爷在那儿喝酒。他醉醺醺地对我说:“知道吗?小满说等他毕业了,要回来建个图书馆,就建在老林头教书的那棵树下。”
我笑了:“那敢情好,到时候老林头就不用挤在树下教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