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失散多年的富豪亲爹,想认祖归宗,他却让我去做亲子鉴定
发布时间:2025-09-29 17:10:28 浏览量:2
江世勋的指节在黄花梨木的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
声音不大,却像法槌落定。
“去做个亲子鉴定。”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坐在他对面,隔着一张足以躺下两个我的巨大书桌,能清晰地看见他眼角细密的纹路,和他衬衫袖口那枚价值不菲的蓝宝石袖扣。
光线从我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金色的、不真实的浮光里。
像一尊庙里的神。
冰冷,遥远,需要信众自带香火去求一个结果。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凉透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酸涩的味道在舌尖炸开,瞬间驱散了喉咙里的干渴。
我的沉默,似乎让他有些意外。
他那双看过半个世纪风云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审视的意味。
“怎么,不愿意?”
我放下杯子,玻璃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一声。
“不。”我说,“我只是在想,鉴定结果出来后,江先生打算用什么来弥补我母亲这二十八年的空白?”
两天前,我还在整理母亲的遗物。
她走得很突然,一场急性心梗,没留下只言片语。
房子很小,是租来的,东西也不多。一个樟木箱子,装着她年轻时最喜欢的几件的确良衬衫,压在箱底的,是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我打开它。
里面是一枚玉坠,羊脂白玉,雕着一株兰草,温润通透。
玉坠底下,压着一张泛黄的信纸。
信上的字迹娟秀,是母亲的笔迹,却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江世勋。
信的内容很简单,没有爱恨情仇,只有一句决绝的告别:“此生不复相见,女儿随我姓林,名周。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落款日期,是我出生的前一个月。
我握着那枚玉坠,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一路蔓延到心脏。
原来,我不是没有父亲。
我只是有一个,在我出生前,就被我母亲“判了死刑”的父亲。
江世勋。
这个名字,我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查清了他所有的公开信息。
远盛集团创始人,福布斯富豪榜上的常客,慈善晚宴的座上宾。
他的家庭信息那一栏,写着:已婚,育有一子,江驰。
没有我。
也没有我母亲。
仿佛我们母女俩,只是他辉煌人生里一个无足轻重的错别字,被轻易地涂抹掉了。
我拿着那枚玉坠,去了一家最有名的珠宝鉴定行。
老师傅戴着老花镜,对着灯光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最后摘下眼镜,对我说:“小姑娘,这块玉是顶级的和田籽料,雕工是苏工大师陆子昂的手笔,这枚印章……”
他指着兰草根部一个极不起眼的篆字,“是江家的私印。”
他问我:“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平静地收回玉坠,对他说了声谢谢。
走出鉴定行,外面下起了雨。
我没有打伞,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
我母亲林晚秋,一个在纺织厂干了一辈子的普通女工,一个靠着微薄薪水把我拉扯大的单亲妈妈,她的人生,怎么会和那个叫江世勋的男人,和那个遥不可及的江家,产生交集?
那个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去找他。
我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所谓的认祖归宗。
我只是想替我那个沉默了一辈子的母亲,问一句话。
为什么?
预约江世勋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顺利。
我没有通过远盛集团的公开渠道,而是直接找到了他的私人助理,陈伯。
电话里,我只说了一句话:“我姓林,我母亲叫林晚秋,我手里有一枚刻着江家私印的兰草玉坠。”
半个小时后,陈伯回了电话,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就是现在,这个金碧辉煌得像宫殿一样的书房。
我的思绪从两天前抽离,重新对上江世勋探究的目光。
“弥补?”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嘴角牵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小姑娘,你是不是看多了电视剧?你凭什么认为,我需要弥补什么?”
“凭我母亲为你怀胎十月,独自一人将我抚养成人。凭这二十八年,我的父亲一栏,永远是空白。”
我的声音很稳,没有一丝颤抖。
来之前,我想过无数种可能。他或许会震惊,或许会愧疚,或许会愤怒。
却唯独没想过,他会是这样一副,置身事外的傲慢姿态。
仿佛我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个上门勒索的骗子。
“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江世勋身体向后靠去,整个人陷入宽大的真皮座椅里,“而我,只相信证据。”
“所以,需要亲子鉴定。”我替他把话说完。
“没错。”
“好。”我点头,干脆利落,“我同意。”
我的爽快,再一次让他感到意外。
他重新坐直了身体,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真正的审视。
“你想要什么?”他问,语气里带着商人的精明和笃定,“钱?远盛的股份?还是江家大小姐的名分?”
在他眼里,一切都可以被量化,被交易。
亲情,也不例外。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我那个清高了一辈子的母亲,当年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吗?
“在谈我想要什么之前,我们先来明确一下这场‘交易’的基础。”我将冰冷的指尖在桌面上并拢,像律师在陈述案情。
“第一,亲子鉴定,是确认生物学关系的科学手段,不是你对我单方面的审查。所以,费用AA,鉴定机构由我来指定,必须是具备司法效力的权威机构。”
“第二,如果鉴定结果证明,我与你没有血缘关系,我立刻消失,并为你今天的冒昧打扰,奉上一份正式的道歉函。”
“第三,”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如果结果证明,我是你的女儿。那么,江先生,就不是你问我‘想要什么’,而是我来告诉你,你应该‘做什么’。”
书房里一片死寂。
只有墙上那座古董摆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在为这场谈判倒计时。
江世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他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企图将我层层剖开,看清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可惜,他什么也看不到。
二十八年的孤立无援,早已让我学会了如何将自己包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茧。
良久,他缓缓开口。
“有意思。”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内线。
“让江驰进来。”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年轻人。
他很高,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五官和江世勋有七分相似,但线条更柔和,气质也更温润。
他应该就是江驰,我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
“爸,您找我?”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礼貌的探寻。
“江驰,认识一下。”江世勋的手朝我的方向随意地扬了扬,介绍的措辞轻描淡写,“这位林小姐,说她是你妹妹。”
江驰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你好,我是江驰。”
我没有伸手去握。
我只是看着他,平静地开口:“在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之间,还不存在任何需要握手问好的关系。”
江驰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即自然地收了回去。
他脸上的笑容未减,只是眼底多了一抹欣赏。
“爸,看来您遇到对手了。”他转身对江世-勋说。
江世勋没有理会儿子的调侃,他看着我,像是在下最后的通牒。
“我的条件,你还没听。”
“你说。”
“鉴定结果出来后,如果你是我的女儿,我会给你一笔钱,一栋房子,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是,你不能对外公开你的身份,江家,也不会有你这个大小姐。”
他的声音冷酷,不带一丝感情。
这才是他的底牌。
他可以承认血缘,但绝不承认身份。
他要的,是一个被圈养在外的、永远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
我笑了。
“江先生,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我今天来,不是来求你施舍,更不是来攀附豪门。”
“我是来,为我母亲讨一个公道。”
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枚兰草玉坠,轻轻放在桌上。
“这个,你认识吗?”
江世勋的目光触及玉坠的那一刻,他那张始终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嘴唇微微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江驰也愣住了。
他显然也认得这枚玉坠。
“这不是……当年爷爷送给小姑姑的那枚吗?”他喃喃自语。
小姑姑?
我心里一动。
江世-勋只有一个亲妹妹,江世婉,二十八年前,因病去世。
和我母亲,同岁。
“看来,江先生想起来了。”我看着他,目光咄咄逼人,“我母亲,林晚秋,她不是一个可以被你用钱打发掉的女人。她是你妹妹江世婉的贴身看护,是你当年亲口许诺要娶的恋人。”
“你闭嘴!”
江世勋猛地站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我,那样子,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失控的情绪。
“爸!”江驰立刻上前,扶住他微微颤抖的身体。
“你出去。”江世勋指着门口,对江驰吼道。
“爸,您冷静点。”
“我让你出去!”
江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暴怒的父亲,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让。
书房的门被关上。
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他。
气氛,剑拔弩张。
“谁让你来的?”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谁让你来翻这些陈年旧账的?”
“我母亲。”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她死了。就在三天前。”
江世-勋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脸上的愤怒,像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痛苦和茫然的复杂神情。
“她……死了?”
“是。”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坐回椅子里。
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这一次,沉默里没有了对峙,只有一种化不开的悲伤,在空气中弥漫。
许久,他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她……她走的时候,有没有……提到我?”
我摇了摇头。
“没有。她这辈子,都没在我面前提过你的名字。”
我看到,他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
他像是瞬间老了十岁,背脊佝偻下去,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浓重的暮气。
“是我对不起她……”他喃喃道,“是我对不起晚秋……”
我没有说话。
对不起这三个字,太轻,太迟。
它无法抹去我母亲二十八年的含辛茹苦,也无法填补我二十八年的父爱空白。
“亲子鉴定,我会去做。”我说,“但我的条件,不会变。”
他抬起眼,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疲惫。
“你到底想要什么?”
“第一,我要你,以江世-勋的个人名义,去我母亲的墓前,献一束花,说一句对不起。”
“第二,我要你,在江家的祠堂里,给我母亲立一个牌位。不是江家妇,而是江世婉的恩人,江家的故友。”
“第三,我要你,向你的妻子和儿子,坦白我和我母亲的存在。我要的不是江家大小姐的名分,而是作为一个‘人’,一个‘女儿’,被公开承认的权利。”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补充道:“这些,不是交易,是通知。”
亲子鉴定的结果,三天后就出来了。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在排除同卵多胞胎、近亲及外源干扰的前提下,支持江世勋为林周的生物学父亲。”
支持。
一个冰冷的、科学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词语。
我把鉴定报告的复印件,发给了陈伯。
一个小时后,我接到了江驰的电话。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依旧温和。
“有事?”
“我爸……他想见你。”
餐厅是江驰定的,一家很安静的私房菜馆。
包厢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江世-勋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憔悴,两鬓的白发似乎都多了几分。
他旁边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忧愁,应该就是他的妻子,江驰的母亲,宋清雅。
她看到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
一顿饭,吃得沉默而压抑。
直到服务员撤下残羹,换上茶水,江世勋才终于开了口。
“你的条件,我答应。”
他的声音,比上次听起来,沙哑了许多。
我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明天上午九点,我带你去给你母亲扫墓。”
“祠堂那边,我也已经安排好了。”
他看向身边的妻子,“清雅和阿驰,也都知道了。”
宋清雅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
我知道,她的沉默,就是她的态度。
不欢迎,但接受。
这大概是豪门贵妇,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体面。
“还有一件事。”江世勋从怀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推到我面前,“这是远盛集团百分之五的股权转让协议,还有城西一套别墅的房产证。算是……我给你的补偿。”
我没有去碰那个文件袋。
我只是看着他,平静地问:“你觉得,这些东西,可以买断我母亲的一生吗?”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追问,“是觉得用钱可以让我闭嘴,还是觉得这些东西,可以让你自己心安理得?”
“林周!”江驰出声制止,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我爸他没有恶意。”
我转头看向他。
“有没有恶意,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他说了算。是我,和我那个已经躺在墓地里的母亲,说了算。”
我将那个文件袋,推了回去。
“这些东西,我不要。”
“我之前说的三个条件,是你必须履行的义务,不是我用来交换利益的筹码。”
“从今天起,我是你的女儿,江世勋。这是血缘,是事实,你无法否认,也无需补偿。”
“但是,”我话锋一转,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此。”
“我不会搬进江家,不会要你们一分钱,更不会参与你们任何的家庭生活。”
“我还是林周,林晚秋的女儿。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我说完,站起身。
“明天上午九点,墓地见。”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出了包厢。
第二天,墓园下起了小雨。
江世勋一个人来的,没有带司机,也没有带陈伯。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雏菊。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他却浑然不觉。
他站在我母亲的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
我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只知道雨停了,太阳出来了,他才终于弯下腰,将那束花,轻轻放在了墓碑前。
然后,他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苍老而嘶哑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晚秋,对不起,我来晚了。”
说完,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男人,缓缓地,跪了下去。
那一刻,我手里的伞,差点没拿稳。
我看到他宽阔的肩膀,在剧烈地颤抖。
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从他喉咙里溢出来。
像一头受伤的、衰老的雄狮。
我别过头,不忍再看。
二十八年的恩怨,二十八年的等待和辜负,或许就在这一跪里,有了一个迟来的句点。
可我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释然。
反而,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闷得透不过气。
他跪了很久,直到双腿都有些站不稳,才扶着墓碑,慢慢地站起来。
他转过身,看向我。
“跟我说说……你和你妈妈的事,好吗?”他的眼睛红肿,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祈求。
我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那个下午,我在墓园里,把我这二十八年的人生,像讲故事一样,讲给了他听。
讲我小时候怎么因为没有爸爸被同学欺负。
讲我母亲怎么一个人打三份工,供我上大学。
讲我们母女俩怎么挤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相依为命。
我讲得很平静,没有控诉,也没有煽情。
他听得很认真,一直没有打断我。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讲完了。
“走吧。”我说。
他点点头,和我并肩走在下山的石阶上。
“以后……我可以经常来看你吗?”他问。
“我住的地方,很小。”
“没关系。”他立刻说,“我可以……给你换个大点的。”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
“江先生,你还是没明白。”
“我不需要你的钱,也不需要你的房子。我需要的,只是一个父亲。”
他愣住了。
“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知道了。”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没有再提给我钱或者房子的事。
只是会隔三差五地,让司机送一些东西过来。
有时是当季的水果,有时是一些补品,还有一次,送来了一整箱我小时候最爱喝的牌子的酸奶。
我知道,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试图靠近我,弥补我。
我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那些东西,我都让司机原封不动地带了回去。
直到有一天,江驰给我打电话。
“林周,我爸病了。”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江世勋正在输液。
他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宋清雅和江驰守在旁边。
看到我,宋清雅的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起身,给我让了个位置。
“医生说,是积劳成疾,加上情绪波动太大,需要静养。”江驰低声说。
我走到病床边,看着这个虚弱的男人。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商业帝王,只是一个普通的、会生病的老人。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到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我,他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了一丝光。
“你……来了……”
“嗯。”我应了一声。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他一把。
他的手臂,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皮肤干枯,布满了老年斑。
我的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刻,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忽然就那么,软了一下。
“别送东西了。”我说,“下次,直接来看我就好。”
他愣住了,随即,浑浊的眼睛里,涌上了泪光。
“好……好……”他连声应着,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从医院出来,江驰送我回家。
车里,他忽然开口:“林周,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肯来看他。”江驰看着前方,轻声说,“他这辈子,活得太累了。外面的人都觉得他风光无限,可我知道,他心里有很多苦。”
“比如,关于我母亲的?”我问。
江驰沉默了。
“有些事,很复杂。”他过了很久,才说,“当年,我爷爷用整个家族的前途逼他,让他娶我妈。他和林阿姨的事……是被强行拆散的。”
“他不知道林阿姨怀了你。等他知道的时候,林阿姨已经带着你,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们,从来没有放弃过。”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原来,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
一个关于豪门恩怨、身不由己的版本。
可是,那又如何呢?
无论原因是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母亲孤独了一生。
而我,缺失了二十八年的父爱。
“这些,是他让你告诉我的?”我问。
“不是。”江驰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想说的。我只是不希望,你们父女之间,一直带着误会。”
车子,在我家楼下停住。
“上去喝杯茶吗?”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江驰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房子确实很小,但被我收拾得很干净。
我给他泡了茶,两个人坐在小小的客厅里,一时无话。
“那枚玉坠……”江驰忽然开口,“可以给我看看吗?”
我点点头,从房间里拿出那个丝绒盒子。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放在手心里,细细地摩挲着。
“我小姑姑,就是为了这枚玉坠,才认识的林阿姨。”
“嗯?”
“当年小姑姑身体不好,一直在乡下静养,林阿姨是她的看护。有一次,小姑姑不小心把这枚玉坠掉进了河里,是林阿姨,冒着生命危险,跳下去给捞上来的。”
“从那以后,她们就成了最好的朋友。小姑姑临终前,把这枚玉坠送给了林阿姨,她说,希望这枚玉坠,可以代替她,守护林阿姨一辈子。”
江驰的声音很轻,像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
我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原来,这枚玉坠里,还藏着这样一段往事。
它不仅是我身世的信物,更是我母亲和另一个女人之间,友情的见证。
“我爸他……很爱我小姑姑。”江驰将玉坠还给我,“所以,他当年才会那么爱林阿姨。”
“或许吧。”我收回玉坠,淡淡地说。
爱与不爱,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该如何面对,这个突然闯入我生命的,所谓的“家人”。
江世勋出院后,真的没有再让司机送东西。
他开始,亲自来。
第一次,他提着一个保温桶,站在我家门口,有些局促不安。
“我……我让家里的阿姨,给你炖了点汤。”
我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那张写满讨好的脸,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我把他让了进来。
汤是乌鸡汤,炖得很烂,火候正好。
我喝了一碗。
他坐在对面,看着我喝,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眼睛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欢喜。
从那以后,他便成了我家的常客。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江世勋,而只是一个,想要努力学着当父亲的,笨拙的老人。
他会陪我逛超市,会抢着帮我提东西,会笨手笨脚地,想要下厨给我做一顿饭,结果差点把厨房给点了。
我们的关系,在这一碗汤,一顿饭里,慢慢地,回温。
我开始,试着叫他“爸爸”。
第一次叫出口的时候,我看到他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背过身去,偷偷地抹眼泪。
我以为,故事会就这么,朝着一个温情的方向,发展下去。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陈伯的电话。
陈伯,那个跟了江世勋一辈子的,忠心耿耿的私人助理。
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沉重。
“林小姐,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
“关于当年……你母亲离开的真相。”
我的心,咯噔一下。
“江驰告诉我的版本,不是真的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陈伯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和决绝。
“老爷告诉江驰的,是他希望的版本。”
“而真相,远比那个,要残酷得多。”
“当年,逼走你母亲的,不是老太爷。”
“是老爷,他自己。”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
“林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老爷找了你们二十八年,都没有找到?”
“因为,从一开始,他找的方向,就是错的。”
“当年,是他亲自买通了所有人,制造了你母亲已经意外身亡的假象。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安心地,娶宋家的小姐,换取江家下一代的富贵荣华。”
“那枚玉坠,也不是你母亲带走的。是小姑姑去世后,老爷亲手交给她的,他说,这是分手费。”
电话,从我手里滑落,摔在地上。
屏幕,四分五裂。
就像我那颗,刚刚开始回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