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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我拒绝掏空家产救尿毒症儿子,任由全家骂我,我拿出亲子鉴定

发布时间:2025-08-30 07:59:00  浏览量:5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接上文:

张敏又来找过我几次,哭着求我,求我救救小宝。

“大哥,我知道我们错了。可小宝是无辜的啊!他也是你的亲侄子,你养了他六年,难道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感情?

当然有。

可这份感情,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无尽的愤怒和心疼所取代。

我看着她,冷冷地说道。

“想要钱,可以。”

“让沈建业,亲自去我儿子病床前,跪下,磕头认错。”

“让他把他这六年来,是怎么算计我们,怎么虐待我儿子的,一五一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我或许,可以考虑,支付小宝的医药费。”

张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知道,我这是要彻底撕碎沈建业最后一点尊严。

可是,为了儿子,她别无选择。

第二天,沈建业来了。

他戴着帽子,口罩,墨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即便如此,他一出现在医院,还是立刻就被人认了出来。

“快看!就是那个人渣叔叔!”

“他还有脸来医院?”

“打他!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

愤怒的人群,像潮水一样向他涌去。

如果不是医院的保安及时赶到,他恐怕会被活活打死。

他就这样,在众人的唾骂和鄙夷中,一路,走到了沈念的病房门口。

我让舒雅,提前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

沈建业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那个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的孩子。

他的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愧疚,有恐惧,或许,还有一丝不甘。

我站在一旁,像一个冷酷的审判者。

“跪下。”

沈建业的身体,僵硬地颤抖了一下。

最终,他还是屈辱地,缓缓地,跪了下去。

对着那个,被他亲手推入深渊的孩子。

“说。”

我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沈建业抬起头,看着沈念,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说不出口?”

我冷笑一声,“那我帮你回忆一下?”

“六年前,你和张敏发现自己的儿子有先天肾病,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你们不想被拖累,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你们买通了医院的护士,趁着舒雅产后虚弱,将两个孩子调换。”

“然后,你们把我的亲生儿子,扔给了乡下一个不识字的老太太,每个月只给五百块生活费,就再也不管不问。”

“你们心安理得地,看着你们的儿子,享受着本该属于我儿子的一切。锦衣玉食,万千宠爱。”

“而我的儿子,却在你们看不见的角落,饿着肚子,生着病,像野草一样,挣扎求生。”

“沈建业,我说的,对吗?”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沈建业的心里。

他低下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对……对不起……”

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他开始一下一下地,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耳光。

“是我鬼迷了心窍……是我对不起大哥大嫂……更对不起……对不起念念……”

病床上的沈念,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他只是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

那眼神,平静得,让人心慌。

我不知道,在他小小的世界里,是否能理解眼前这荒诞的一幕。

或许,他什么都懂。

沈建业的这场“忏悔”,被完整地录了下来。

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视频,发到了网上。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会同情他。

他被彻底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我兑现了我的承诺。

我支付了沈家宝后续的医药费。

但我有一个条件。

所有的费用,都算是我借给沈建业的。

他需要给我打一张欠条,一张永远也还不清的欠条。

我要让他,这辈子,都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让他每一次呼吸,都能想起,他是如何亏欠我们父子的。

法院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

沈建业,因拐骗儿童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沈大伟,作为同谋,虽然因为身体原因,免于牢狱之灾,但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而我,则正式向法院提起了诉讼,要求与沈大伟,断绝父子关系。

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至于我妈,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变故之后,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

她没有再来找我。

或许,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面对沈念。

又或许,在她心里,那个被判了刑的小儿子,依然比我们更重要。

这些,我都不在乎了。

在沈念精心治疗和调养下,他的身体,一天天地好了起来。

虽然依旧比同龄的孩子瘦弱,但脸色,已经渐渐红润。

脸颊上,也终于长了一点肉。

他开始笑了。

虽然,只是很浅很浅的微笑。

但每一次,都足以让我们欣喜若狂。

出院那天,我们带着他,去商场买了很多很多新衣服,新玩具。

他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却又带着一丝胆怯。

他会小心翼翼地拉着我的衣角,小声地问:“爸爸,这个……贵吗?”

每当这时,我的心,都像是被针扎一样地疼。

我把他抱起来,让他骑在我的脖子上。

“不贵。只要念念喜欢,爸爸都给你买。”

回到那个我们生活了六年的家,沈念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这里,没有一件属于他的东西。

到处,都充满了另一个孩子的痕迹。

我和舒雅,用最快的时间,将家里重新布置了一遍。

所有沈家宝的东西,都被我们打包,送去了慈善机构。

我们给沈念,布置了一个全新的、充满童趣的房间。

蓝色的墙壁,画着星空和宇宙飞船。

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模型和积木。

当沈念走进属于自己的房间时,他那双乌黑的眼睛里,第一次,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摸了摸墙上的飞船,又摸了摸书桌上的恐龙模型。

然后,他回过头,看着我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了。

至于沈家宝。

虽然我支付了他的医药费,但他的病,依旧是个无底洞。

换肾的肾源,迟迟没有等到。

他只能靠着透析,和昂贵的药物,维持着生命。

张敏,为了给他治病,卖掉了房子,四处借钱,早已是负债累累。

她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全职太太,变成了一个为了生活四处奔波的憔悴女人。

有一次,我在医院的走廊上,与她迎面碰上。

她看到我,下意识地就想躲开。

我叫住了她。

“小宝……怎么样了?”

虽然,我恨沈建业,但我知道,孩子是无辜的。

“还是……老样子。”

张敏低着头,声音嘶哑,“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我沉默了片刻,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她。

“这里面,还有一些钱。你先拿去用吧。”

张敏愣住了,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大哥……”

“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沈建业。”

我看着她身后,那扇紧闭的病房门,“我只是……不想让他,走得太痛苦。”

毕竟,我也曾真心实意地,当过他六年的父亲。

张敏没有接那张卡。

她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哥,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怨恨和祈求,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静。

“这是我们欠你们的。也是……我们的报应。”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病房。

那瘦弱的背影,竟显得有几分决绝。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后来,我听说,沈家宝,还是没能撑过去。

在一个清晨,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而在他去世后不久,张敏,也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留下了一封遗书。

信上说,她对不起所有人。

她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了沈建业,并且,默许了他那疯狂而又自私的计划。

她说,她要去陪儿子了。

希望下辈子,她的儿子,能健健康康地出生,平平安安地长大。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沉默了很久。

舒雅抱着我,轻声说:“这不怪你。”

我知道,这不怪我。

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

只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唏嘘。

一念之差,两个家庭,都走向了毁灭。

而我们,虽然找回了儿子,但那六年留下的伤痕,却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抚平。

转眼,又是几年过去。

沈念的身体,在我们的精心照料下,已经和正常的孩子,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他依旧不爱说话,性格,也有些内向。

我们给他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带他去世界各地旅游,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打开心扉。

效果,是有的。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们知道,急不得。

我们有足够多的耐心和爱,去等待他,慢慢地,走出过去的阴影。

这一天,是沈建念的生日。

我们给他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派对,邀请了很多他的同学和朋友。

看着他在人群中,虽然依旧有些腼腆,但脸上却带着真实的笑容。

我的心里,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晚上,客人都走后。

沈念拿着一块蛋糕,走到我面前。

“爸爸,这个给你。”

我笑着接过,“谢谢念念。”

他看着我,犹豫了片刻,小声地问:“爸爸,我们……可以去看一下奶奶吗?”

他口中的奶奶,自然是我的母亲。

自从断绝关系后,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我没想到,沈念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我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想去看她?”

“老师说,人要懂得感恩。”

他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虽然……虽然她不喜欢我,但是,她毕竟是爸爸的妈妈。”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的儿子,他比我想象中,要懂事得多,也要善良得多。

他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我蹲下身,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好。爸爸,带你去看奶奶。”

第二天,我买了一些营养品,带着沈念,回到了那个我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

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保姆。

她说,我妈,前两年也中风了,现在行动不便,大多数时候,都躺在床上。

走进那熟悉的客厅,一切,似乎都没变。

只是,少了很多生气,显得冷冷清清。

我妈躺在卧室的床上,身形枯槁,头发全白了。

看到我,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当她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沈念身上时,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妈,我带念念,来看看你。”

我平静地说道。

我妈看着沈念,那张与我如此相像的脸,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她伸出一只因为中风而变得扭曲的手,颤颤巍巍地,向沈念伸去。

沈念没有躲。

他走上前,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了那只苍老而又冰冷的手里。

“奶奶,你好。”

他轻声说道。

我妈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我不知道,在她生命的最后这段时光里,她是否曾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而感到过一丝丝的后悔。

或许有,或许没有。

但这,都不重要了。

我们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走出那栋房子,外面的阳光,灿烂而又温暖。

沈念抬起头,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

“爸爸,我们回家吧。”

“好。”

我牵起他的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拉得很长很长。

“我们回家。”

从我母亲那里出来后,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沈念一直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小小的侧脸紧绷着。

我知道,刚才那一幕,对他小小的内心世界,必然造成了冲击。

一个哭泣的、衰老的、被困在床上的奶奶。

一个与他血脉相连,却又无比陌生的亲人。

“念念,”我放缓车速,柔声开口,“在想什么?”

他回过头,乌黑的眼珠像两颗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清澈,却又深不见底。

“爸爸,”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奶奶……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的心,猛地一揪。

这些年,我们给了他无尽的爱,试图用温暖将他层层包裹,让他忘记过去的所有不快。

可血缘,就像一根看不见的刺,总会在不经意间,提醒着他那些与生俱来的、不该由他承受的伤痛。

我将车停在路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

“不,念念。奶奶不是不喜欢你。”

我努力寻找着一个六岁孩子能够理解的措辞。

“奶奶只是……生病了。她生了一种‘会犯错’的病。以前,她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伤害了爸爸,也伤害了你。”

“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很难过,所以才会哭。”

沈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她还会好起来吗?”

“不会了。”我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干涩,“她犯的错,太大了。所以,她会一直生病,一直难过下去。”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温柔的惩罚。

也是对一个孩子,最直接的交代。

沈念没有再问什么。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很安静。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那天深夜,舒雅轻轻推醒我。

“老公,你快来看。”

我睡眼惺忪地跟着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沈念的房门口。

房门虚掩着,里面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沈念小小的身影,正跪在床边的地毯上,面前,摆放着他最喜欢的那个奥特曼模型。

他的小手合十,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奥特曼,奥特曼,求求你,让奶奶的病快点好吧……”

“还有……还有那个我没见过的弟弟,希望他在天上,不要再生病了……”

我和舒雅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瞬间泪流满面。

我的儿子。

他经历了世间最深的恶意,却依然保留着最纯粹的善良。

那一刻,我心中对母亲最后的一丝芥蒂,也烟消云散了。

不是原谅。

而是,为了我的儿子,我愿意选择放下。

生活,在一天天平静的流淌中,向前推进。

沈念的身体,在我们的精心调养和现代医学的帮助下,已经完全康复。

他开始长高,长肉,脸上也渐渐有了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的红润光泽。

只是,那六年的经历,像一道深刻的烙印,依旧留存在他的潜意识里。

他从不挑食,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总是把碗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下。

我们给他买的玩具,堆满了整个房间,可他最常玩的,永远是那几个。

其他的,他都小心翼翼地收在柜子里,像是怕弄坏了。

有一次,舒雅在打扫房间时,在他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用纸巾包着的小面包。

面包已经有些干硬了。

舒雅拿着那个面包,找到正在客厅里看书的沈念。

“念念,这个……是怎么回事呀?”

沈念看到那个面包,小脸“唰”地一下就白了,眼神里充满了慌乱。

他从沙发上跳下来,紧张地搓着衣角。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晚上会饿……”

在下溪村的那几年,饥饿,是他最熟悉的伙伴。

王老太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有时候一天只吃两顿饭。

年幼的他,常常在深夜,被饿得辗转难眠。

舒雅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扔掉面包,冲过去,一把将沈念紧紧地搂在怀里。

“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

她泣不成声,“家里有这么多好吃的,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再也不会有人让你饿肚子了!再也……不会了……”

沈念被她抱着,小小的身体,有些僵硬。

过了很久,他才伸出小手,轻轻地,拍了拍舒雅的后背。

“妈妈,不哭……”

这件事,给我们敲响了警钟。

我们意识到,仅仅给予物质上的补偿,是远远不够的。

他内心深处的创伤和不安全感,才是最需要被治愈的。

我们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去陪伴他,去理解他。

我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准时回家。

舒雅也放弃了所有的兴趣爱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

我们陪他一起做游戏,一起看动画片,一起去公园里散步。

我教他下棋,舒雅教他画画。

我们努力地,想要用爱,去填满他内心那道巨大的鸿沟。

转眼,沈念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我们给他选了市里最好的私立学校。

入学那天,舒雅比沈念还要紧张,反反复复地替他整理着崭新的小书包和衣领。

“念念,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跟小朋友好好相处,知道吗?”

“嗯。”

沈念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着他背着那个比他身子还宽大的书包,走进校门的小小背影,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既有为人父的骄傲,又有一丝说不出的担忧。

我害怕,他那过于安静的性格,会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受到排挤。

我的担忧,很快就成了现实。

第一次家长会,班主任老师把我和舒雅单独留了下来。

“沈念爸爸,沈念妈妈,”老师的表情有些严肃,“孩子在学校的情况,我需要跟你们沟通一下。”

“老师,是不是念念闯什么祸了?”舒雅紧张地问。

“那倒没有。”

老师摇了摇头,“沈念这个孩子,非常聪明,也很懂礼貌。上课认真听讲,作业也完成得很好。只是……”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他太……不合群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都在一起玩,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书,或者发呆。”

“我试着引导过几次,想让他跟大家一起玩,可他都很抗拒。时间长了,小朋友们,也就不愿意再主动找他了。”

老师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在我和舒雅的心上。

我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从学校出来,舒雅的眼圈,一直都是红的。

“老公,怎么办?念念他……他这样下去,会不会得自闭症啊?”

“别胡说!”

我呵斥了一句,心里,却也是一片慌乱。

我引以为傲的商业头脑,在面对儿子的心理问题时,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我能用钱,给他买来最好的物质生活,却买不来一个快乐的童年。

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我们想了很多办法。

我们主动邀请他的同学,来家里开派对。

可整个派对,热闹是别人的,沈念只是像个局外人一样,默默地躲在角落里。

我们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可面对医生温和的询问,他始终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挫败感,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们牢牢困住。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永远也无法治愈他了。

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转机,却以一种我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

我正在书房处理一些文件,沈念推门走了进来。

他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乐高盒子。

那是前几天,我出差回来,顺手给他买的礼物。

一个结构极其复杂的,星球大战里的千年隼号飞船。

“爸爸,”他走到我身边,小声地问,“这个……你可以教我拼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向我提出要求。

我心中一动,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

“当然可以。”

那个下午,我和他,就坐在书房的地毯上,对着那本厚厚的图纸,一起研究,一起拼接。

那是一个无比浩大而又精细的工程。

几千个细小的零件,需要我们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寻找,组合。

我原本以为,以他这个年纪,很快就会失去耐心。

可没想到,他竟然表现出了惊人的专注和毅力。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我们父子俩的身上,温暖而又宁静。

时间,在指尖的忙碌中,悄然流逝。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整个书房里,只有塑料零件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就在飞船的雏形,渐渐显现出来的时候。

一直埋头苦干的沈念,突然,抬起了头。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郑重其事。

“爸爸……”

他停顿了很久,似乎在鼓起巨大的勇气。

“那个……另一个我,他……他过得,开心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另一个我。

他指的是,沈家宝。

这是六年来,他第一次,主动提起那个,占据了他六年人生的,另一个孩子。

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

我知道,这是一个关口。

我的回答,或许,会影响他的一生。

我放下手里的零件,盘腿坐好,让自己能平视他的眼睛。

“念念,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低下头,小手,无意识地,摆弄着一个细小的零件。

“我听……我听王奶奶说,他有病,才会被……才会被送到你和妈妈身边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想知道,你们……你们有没有治好他的病?他……他后来,开不开心?”

我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我伸手,将他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开心。”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们很爱他,给了他所有我们能给的最好的东西。他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玩不完的新玩具。”

“他每天都笑得很开心。只是……他的病,太重了。医生叔叔们,想尽了办法,最后,还是没能留住他。”

“他去了另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那个地方,他再也不会生病,再也不会痛苦了。”

我不知道,这样善意的谎言,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我只知道,我不想让仇恨,在他纯净的心里,生根发芽。

沈念在我的怀里,安静地听着。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他才用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闷闷地说道。

“那……那他也太可怜了。”

“爸爸,以后,我会连他的那一份,一起孝顺你和妈妈的。”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我失而复得的宝贝。

“好……好……”

从那天起,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沈念,变了。

他心里的那扇,紧闭了六年的门,仿佛,被他自己,亲手推开了一条缝。

他开始,会主动跟我聊一些学校里的趣事。

他会跟舒雅,撒娇,要求晚上听指定的睡前故事。

他的脸上,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虽然,依旧腼腆,但,那笑容里,有了光。

我们知道,治愈之路,道阻且长。

但我们,已经看到了曙光。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在爱与耐心的浇灌下,沈念,像一棵经历过严冬的小树,终于,开始茁壮成长。

他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沉默寡言的孩子。

他交到了自己的好朋友。

他参加了学校的航模社团,并且,凭借着惊人的天赋,拿到了全国青少年航模大赛的金奖。

他站在领奖台上,捧着奖杯,脸上,洋溢着自信而又灿烂的笑容。

我和舒雅,坐在台下,看着聚光灯下,那个闪闪发光的少年,早已是热泪盈眶。

一晃眼,十年过去了。

沈念,已经长成了一个身高一米八,英俊挺拔的少年。

他的五官,长得很像我,但那清冷出尘的气质,却更像舒雅。

因为从小成绩优异,他被保送进了国内最好的大学。

这十年里,我们一家三口,过得平静而又幸福。

仿佛,那些不堪的过往,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场噩梦。

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起过,关于沈建业,关于我父母的任何事。

直到,沈建业出狱的那一天。

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他获得了减刑。

十年牢狱,将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教师,变成了一个两鬓斑白,眼神浑浊的中年男人。

他出狱后,第一个找的,是我。

那天,我正在公司开会。

秘书敲门进来,脸色古怪地告诉我,有一个叫沈建业的人,在楼下等我,说无论如何,都要见我一面。

那一瞬间,我握着钢笔的手,微微一顿。

最终,我还是让他上来了。

在我的办公室里,我们兄弟二人,时隔十年,再次相见。

他穿着一身不合体的廉价西装,身形佝偻,脸上,刻满了风霜和悔恨。

他看到我,嘴唇哆嗦着,“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大哥……”

我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起来吧。这里是公司,别让人看笑话。”

他却不肯起,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地上磕头。

“大哥,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们一家……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十年前的那一幕,仿佛又在眼前重演。

只是,这一次,我的心里,再也没有了滔天的恨意。

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平静。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淡淡地问。

“我……我没脸求你原谅。”

他抬起头,那双曾经充满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卑微的祈求。

“我只想……只想再见念念一面。我想……亲口跟他说声对不起。”

“还有……爸妈他们……前两年,都走了。这是他们临终前,让我交给你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层层包裹着的小盒子。

我没有接。

“他们,是怎么走的?”我问。

“爸是瘫痪了好几年,最后器官衰竭走的。妈……妈是得了抑郁症,自己……自己从楼上跳下去的……”

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

谈不上难过,却也并不轻松。

那毕竟,是给了我生命的两个人。

“大哥,”沈建业见我不说话,又开始磕头,“求求你了,就让我见见孩子吧。我给他磕头,我给他赔罪!不然,我这辈子,死都不会瞑目的!”

我沉默了很久。

最终,我还是拨通了沈念的电话。

我把情况,简单地跟他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沈念也沉默了许久。

“爸,让他来吧。”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成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怯懦的孩子。

“有些事,总该有个了结。”

那个周末,沈建业来了我们家。

当他看到,那个已经长得比他还高的,神采飞扬的少年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沈念,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念念……”

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沈念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那种平静,比任何愤怒的指责,都更具力量。

沈建业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沈念面前。

“念念……对不起……是二叔对不起你……是二叔……毁了你的童年……”

他泣不成声,悔恨的泪水,打湿了身前的地板。

客厅里,一片死寂。

我和舒雅,站在一旁,把决定权,交给了儿子。

良久,沈念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清冷,却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悲悯。

“你起来吧。”

“你毁掉的,不是我的童年。”

“你毁掉的,是你自己的一生,是爷爷奶奶的晚年,也是……另一个孩子的命。”

“我不会原谅你,因为我没有资格,替那个死去的孩子,原谅你。”

“但是,”他顿了顿,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彻底被岁月和悔恨压垮的男人,“我也不会再恨你。”

“因为,我不想让你的错误,再继续惩罚我的人生。”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说完,他转过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再也没有回头。

沈建业跪在地上,愣了很久很久,最终,发出一声绝望的,野兽般的哀嚎。

他对着沈念紧闭的房门,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蹒跚远去的背影,知道,从此以后,我们与过去的所有纠葛,都将,一笔勾销。

我走到沈建业留下的那个小盒子前,将它打开。

里面,放着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只是一双,用毛线,织得歪歪扭扭的,婴儿的小鞋子。

鞋子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在襁褓中,睡得正香。

那是,我的念念,刚出生时的样子。

照片的背后,是我母亲,颤抖的笔迹。

【儿子,对不起。】

我拿起那双小鞋,仿佛还能感受到,母亲临终前,那份迟来的,无尽的悔恨。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将盒子,合上。

然后,将它,扔进了壁炉里。

熊熊的火焰,瞬间将它吞噬。

那些不堪的,痛苦的,悔恨的过往,就让它们,都随着这火焰,一起,化为灰烬吧。

舒雅从身后,轻轻地抱住我。

“都过去了。”

“是啊,”我转过身,回抱住她,“都过去了。”

窗外,阳光正好。

属于我们的,崭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