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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王婶30年卖豆腐 不收留守儿童一分钱 如今七个娃考上大学都来看她

更新时间:2025-03-31 11:05  浏览量:2

村口那个豆腐摊还在。

三十年了,换了三个木架子,两张长凳,四块石磨。唯一没变的是王婶那双手,起褶皱的时候石磨也才转了两三年。

我骑着电动车经过时,远远就看见王婶坐在摊前那把蓝色塑料椅上,椅子后腿少了块,垫着一摞废旧《致富经》杂志。她手里剥着毛豆,嘴里叼着半截没点着的烟。见是我,烟一下子被收进围裙口袋,笑得褶子堆成了麻花。

“娃他爹身体咋样了?上回买的豆腐还有劲道不?”

我刚想说”慢点骑”,电动三轮车后面就钻出个小男孩,十来岁的样子,穿着过大的校服,衣角下摆塞在裤腰里,露出一截不合身的红腰带。

“桐桐来啦?今儿怎么这么早?”王婶放下毛豆,用围裙在手上擦了又擦。

旁边摆着半框豆腐,上面盖着一块湿布,边缘已经干了,翘起一角。

“奶奶,我爸妈打电话说,明年夏天回来。”小男孩放下书包,在洗菜池边洗手,水溅湿了袖子也不在意。

王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好事,好事。”

我问:“又放假了?”

小男孩不答,自顾自从书包里掏出数学作业本,在长凳上铺平,旁边放了块橡皮,边角都已经磨圆。

这时来了个客人,高高瘦瘦的年轻媳妇,提着镂空的塑料篮子。

“王婶,来半斤豆腐皮。”

王婶利落地起身,小男孩眼都没抬,自然地往边上挪了挪。那动作熟练得像是每天都这样。或许,确实是每天都这样。

“晓峰他娘,听说你家娃考上县里重点了?”王婶边切豆腐皮边问。

年轻媳妇笑得合不拢嘴:“可不是,学习是真不赖,就是太贪玩,整天惦记手机游戏。”

我看见小男孩的笔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在草稿纸上画着什么。

“考得好就行。”王婶把豆腐皮装进袋子,精准地压在秤盘上,刚好半斤,多一点都不给。

年轻媳妇递过去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你知道现在手机游戏迷得猴儿似的,昨天还…”

“六块五。”王婶打断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兜里掏出散钱。

三块五的零钱递过去,年轻媳妇还想说什么,被王婶的眼神噎回去,讪笑着拿了豆腐皮走了。

我知道王婶为啥不爱听。村里像桐桐这样的娃,没少受人议论。

“爸妈出去打工,娃没人管,能有出息才怪。” “看看人家晓峰,爹妈天天看着,成绩蹭蹭往上涨。” “可不是,留守的娃,怕是要废…”

村里人背后的话,就跟那井水一样,表面清澈见底,喝久了才发现里面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

……

王婶的豆腐摊一直开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三十年前那会儿,我还在念书,每天从这路过,总能看见王婶起早贪黑地磨豆腐。

我俩熟起来,是因为一场雨。

那天放学,天忽然就黑了。雷声在头顶炸开,下一秒雨点就砸了下来,又大又猛。我抱着书包就往村口的豆腐摊跑,钻进简易棚下躲雨。

王婶那会儿年纪不大,扎着发黄的头巾,见我浑身湿透,二话不说从里屋拿出条洗得发白的毛巾给我擦头发。

“娃,先别回去了,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我点点头,身上冷得打哆嗦。

她又从屋里拿出件打了补丁的老棉袄给我披上。棉袄上有股淡淡的豆腐香,混着皂角的味道。她摸出个煤油炉,架上铝锅烧水:“我给你煮碗姜汤暖暖。”

就在这时,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冲进棚子,也是浑身湿透。他书包没带,手里攥着本皱巴巴的作业本,被雨水打湿了一角。

王婶见了,又是一阵忙活,同样的毛巾擦,同样的老棉袄披。然后在煤油炉上又添了一碗姜汤。

“王婶,我妈说…说她下个月才能回来。”小男孩哆哆嗦嗦地说,声音里有种不合年龄的平静。

王婶手顿了一下,然后揉了揉小男孩的头:“没事,她忙。你放学没人接,就到婶这来,知道不?”

小男孩点点头,低头看着手里的姜汤。

“作业有不会的,就问婶子。”

小男孩抬头,眼睛亮了一下:“王婶,你认识这个字吗?”从湿漉漉的作业本里指出一个字。

“这是’盼’字,盼望的盼。”王婶撩起围裙擦了擦手,声音柔和,“就像你盼着妈妈回来一样。”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作业本放进棉袄口袋,生怕再淋湿了。

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王婶的豆腐摊不仅卖豆腐。

……

后来,我经常看见村里的留守娃放学后往王婶的豆腐摊跑。有的是等爷爷奶奶干完农活来接,有的干脆在那写作业到天黑。

王婶像是有种默契,总会准备些花生、红薯或者煮玉米,等娃们来了,就一人分一份。

“不要钱?”我有次问她。

王婶挥挥手:“娃们肚子饿着,心思哪能放在作业上?再说了,我又不缺这仨瓜俩枣的。”

她不缺,但也不富裕。

王婶的男人早年出了事,听说是在工地上被钢筋砸中了头,没挺过来。留下她一个人,带着个瘫痪的婆婆。她没念过多少书,手艺就是家传的做豆腐。

为了照顾婆婆,她把豆腐摊安在家门口。每天凌晨三点起来磨豆子,天不亮就得支好摊子。

我念完高中,考上了县城的职业学校,很少回村。再见到王婶,已经是我工作后。那年我回村探亲,发现豆腐摊前围了一圈小娃,七八个,都穿着校服,在长凳上写作业。

王婶一边切豆腐,一边大声说着:“一百减去七十三等于多少?算出来的第一个,今天下午帮我送豆腐,赚五毛钱!”

娃们埋头算,不一会儿就有人举手:“二十七!”

“对咯,小虎最快,今天送豆腐的任务就交给你啦!”

小虎得意地昂起头,旁边的娃不服气:“王婶,我也要送!”

“行行行,谁算对了都有份。不过先说好,作业写完才能送,不然免谈!”

娃们争先恐后地低头做题,那架势,比在学校还认真。

我走近打招呼:“王婶,生意兴隆啊。”

她抬头,笑了:“你看看你,城里人气派多了!”然后压低声音,“这些娃放学没人管,在我这写作业,我还能看着点。”

我注意到她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像是沟壑。豆腐摊的设备倒是新了,石磨换成了电动的,棚子也结实了不少。

“听说你在信用社上班?”王婶问。

我点点头。

“那有出息了。”她拍拍手上的豆腐渣,“等这批娃大了,指不定也像你一样有出息呢。”

她脸上有种奇怪的骄傲,好像说的是自己的孩子。

……

村里人都知道王婶的规矩:买豆腐,一分不能少;留守娃来吃饭写作业,一分不收。

有人笑话她:“图啥呢?又不是你亲戚。”

王婶总是撇撇嘴:“吃我几个红薯,喝我几碗豆浆,能咋地?总比让娃们没人管强。”

日子就这么过着,王婶的白发越来越多,围着她的留守娃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我工作忙,回村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每次回去都会路过豆腐摊,买点豆腐回家。王婶总会多给我放一块:“你小时候就爱吃我家豆腐。”

五年前,村里开始拆迁,要建新农村。王婶的老房子也在拆迁范围内。村干部来动员她搬家,她只提了一个要求:“给我留个门面,我还要卖豆腐。”

“王婶,拆迁款够你享清福了,还卖什么豆腐?”村干部不解。

“娃们放学上哪写作业去?”她反问。

最后,在新建的村口商铺,划给她一间,门口还特意留了块空地,足够摆张长桌,供娃们写作业用。

……

去年暑假,我和爱人回村探望父母,路过王婶的新豆腐店。

店门大开,里面挤满了人,热闹得很。我好奇地凑近一看,发现里面站着七八个年轻人,有男有女,都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体面,说话带着城里口音。

王婶坐在店中间的藤椅上,笑得嘴都合不拢。

“王婶,我考上了省重点大学,主修计算机!”一个高个子男生说。

“王婶,这是我第一个月工资买的礼物,您一定要收下。”一个扎马尾的姑娘递过去一个精致的盒子。

王婶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们有出息就是给婶子最大的礼物。”

我认出来了,他们是多年前常在豆腐摊写作业的留守娃,如今都长大成人了。

看见我,王婶招手让我进去:“认识不?这是小林,当年和你一起在我豆腐摊躲过雨的,如今在北京工作呢,搞什么计算机的,婶子也听不懂。”

小林客气地和我打招呼,眼睛里有种让人羡慕的自信光彩。

“这个是小蓉,考上了师范大学;这是阿明,在医院当护士…”王婶一个个介绍,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子女。

我惊讶地看着这些年轻人,记忆中他们还是那些在豆腐摊边写作业的小不点,如今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临走时,小林拉着我到一边:“知道吗?要不是王婶,我可能早就辍学了。”

“怎么说?”

“我爸妈在外打工,爷爷年纪大了管不了我。是王婶每天检查我作业,教我认字,甚至…”他停顿了一下,“甚至有一年冬天,我发高烧,是王婶半夜背着我去镇医院,还垫付了药费。她从没跟我爸妈要过那钱。”

我看向坐在店中间的王婶,她正用围裙擦拭着年轻人送来的礼物,脸上的皱纹里满是幸福。

小林继续说:“去年我们几个凑钱,想给王婶换台新的豆腐机器,她死活不肯收。最后我们只好骗她说是镇政府统一发的。”

豆腐店的墙上挂满了照片,都是这些年轻人的各种合影,有穿学士服的,有站在医院门口的,有在办公室前的…

照片中间,贴着一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王婶站在老豆腐摊前,身边围着一群小娃娃,她一手拿着大勺子,一手揽着最小的那个,笑得灿烂。

照片下方用红笔写着:王婶的娃们。

……

今天早上,我又路过王婶的豆腐店,看见那个叫桐桐的小男孩正在擦桌子。王婶坐在门口晒太阳,膝上盖着那本《致富经》杂志。

“王婶,听说你要带桐桐去县城参加奥数比赛?”我问。

她笑着点头:“这娃,数学脑子灵着呢,不去试试可惜了。”

桐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嘴角藏不住笑意。

“报名费交了吗?我认识县里教育局的人,要不要…”

“用不着!”王婶打断我,“娃的事,我来操心。”她顿了顿,接着说,“你知道吗?上个月桐桐他爸妈寄钱回来,说要我帮着照顾孩子,给了两千块。我一分没收,都存进了桐桐的卡里,等他上大学用。”

桐桐惊讶地抬头:“王婶,真的吗?”

“那当然,婶子骗你干啥?”她揉揉小男孩的头,“你好好念书,考上大学,到时候和小林他们一样,回来看看婶子就成。”

我看着王婶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

三十年间,村里那些没人照看的留守娃,在王婶的豆腐摊边一个个长大,考上大学,找到工作,实现了他们和父母的梦想。

而王婶,她什么都没得到,又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看着她低头捡起一粒掉在地上的黄豆,我想起多年前躲雨时她对那个小男孩说的话:

“这是’盼’字,盼望的盼。就像你盼着妈妈回来一样。”

也许,王婶自己也在盼望着什么吧。

——雪林村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