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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李师傅脑梗后学会画画,街头卖画8年,昨天美术馆来人签约!

更新时间:2025-03-10 14:58  浏览量:3

那天收菜钱的时候,我看见李师傅在巷口摆了张小桌。

桌上放着几幅画,画得怪怪的——树像人,云像狗,颜色也不对劲,紫色的草,红色的天空。有路过的小孩指着笑。李师傅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

李师傅以前是县建筑公司的电焊工,退休前的那场脑梗,抢救了三天才醒。醒来后,右边身子不太利索,说话也不清不楚。他媳妇走得早,儿子在外地,隔三差五才回来一趟。

我们这一片都是老房子,七八十年代盖的,住户都认识。李师傅从医院回来,大家轮流给他送饭。他摆手,嘴里含混着说:“不、不、不用…我…自己能行。”

我家阳台正对着他家厨房。有天早上,我在晾衣服,看见李师傅拿着锅铲,发了半天呆,水开了都没动静。突然,他把锅铲往地上一丢,铁锅从灶台上推到地上,哐当一声。

我吓得赶紧跑过去敲门。敲了好一会儿,他才来开。地上一片狼藉,米汤洒得到处都是。李师傅站在那儿,一句话不说,眼睛红红的。

“李师傅,我来帮你收拾一下吧。”

他摇摇头,指了指墙上的挂历,费劲地说:“星期…三,该…你…轮班了。”

我这才想起来,街道给他安排了送餐服务,我是星期三负责的。其他时间,他坚持自己做。

后来有段日子没见他出门。再见面时,他手里拿着一本从图书馆借的书,《学画画入门》。我有点诧异,问他:“李师傅,你学画画呢?”

他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语速很慢地说:“医生…说…动…动脑子…好。”

再后来,他的阳台上多了个小木架,上面架着画板。有时候清早,我就看见他坐在那儿,一笔一划地画。画得什么,看不太清楚。

他儿子李明回来过几次,每次呆不了几天就走。有一回在楼下碰见,我问:“你爸最近好些吗?”

李明叹了口气:“能照顾自己就行。医生说他这情况,能恢复多少是多少,太难了。”

“他现在迷上画画了。”

“嗯,随他吧,打发时间。”他看了看表,“我得走了,单位还有事。”

李明临走前给他爸买了不少颜料和画笔,听说那些专业颜料挺贵的。

有天晚上我出去倒垃圾,看见李师傅在楼下翻垃圾箱。我吓了一跳,想着是不是他生活费不够了。上前一看,他从垃圾箱里捡出一块废弃的木板,还有几个旧相框。

“李师傅,你这是……”

他抬头,借着路灯,我才看清他脸上兴奋的表情。

“画…画板。”他颤抖着指了指那块木板,“省…省钱。”

从那以后,他开始在小区里捡各种东西回去画画:废弃的木板、硬纸板、旧床单,甚至门口超市扔掉的泡沫包装。

有天早上,我出门买菜,看见他拖着右腿,费力地把一张小桌搬到小区门口。桌子上放了七八幅画,有纸上的,有布上的,还有木板上的。每幅画下面插了张写着价格的纸,最贵的三十,最便宜的十块。

李师傅见我看,笑了笑,指了指身边的小凳子:“坐…坐…看看。”

我随便看了几眼。说实话,画得真不怎么样,像小孩子的涂鸦。房子歪歪斜斜,人物五官失调,颜色也不协调。

“李师傅,这些都是你画的?”

他点点头,脸上有些期待。

“挺…挺好的。”我硬着头皮夸了一句,心想这哪能卖得出去。

“买…买一张?”

我不好意思拒绝,随手指了幅最便宜的:“就这个吧。”

那是幅画在硬纸板上的风景画,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向远方,路两边是歪歪扭扭的树,天空涂得很蓝,几片云像是被风吹散的棉花。构图简单,颜色也不算精细,但莫名给人一种向往的感觉。

付钱的时候,李师傅的手抖得厉害,把零钱掉在了地上。我赶紧帮他捡起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去。

袋子上印着县医院的标志,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还有别的什么。

“存…钱。”他解释道,“买…买…机票。”

“你要去哪里?”

“儿子…那。”

我这才知道李明在北京工作,一直想接他爸过去,但李师傅不愿意。说北京太大,人太多,他怕添麻烦。

那天之后,李师傅每天早上都会把小桌搬到小区门口,太阳大的时候就撑把旧伞。一整天坐在那儿,很少有人停下来看。

小区里有人议论:“这老头是不是傻了?画得那么丑,谁会买啊?”

“听说是得了脑梗,回不过神了。”

“可怜啊,儿子也不管。”

我每次路过都会打个招呼,有时候看他画得实在认真,就买一幅。时间久了,家里挂了五六幅他的画。我老伴不高兴了:“这哪是画啊?难看死了,你浪费钱。”

“就当帮帮他呗,”我说,“你看他多不容易。”

有天下着小雨,我从街上回来,看见李师傅还在那撑着伞守着他的画。衣服都湿了一半,画纸也有些潮了。

“李师傅,下雨呢,回去吧。”

他摇摇头:“今天…还没…卖出去…”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对他来说,这不仅仅是卖画,更像是一种存在感,证明他还能做点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掏出钱包:“那我再买一幅吧。”

他眼睛一亮,小心地把画一张张翻开给我看。翻到倒数第二张时,我愣住了。

那是一幅农村场景:一片金黄的麦田,一个戴草帽的老人弯腰割麦,远处是几间土坯房。虽然笔触还是那么稚拙,但那片麦田的金黄色却格外耀眼,阳光的感觉跃然纸上。

“这个,画得真不错。”我是真心实意地说。

李师傅笑了,嘴角有些歪:“我…老家。”

“你老家在农村?”

他点点头,眼里有光:“小麦…熟了…那个…味道…”

他伸出手在鼻子前比划了一下,我竟然仿佛也闻到了那种麦子成熟的香气。

“很香。”我说。

“嗯!”他用力地点头,“很香!”

那幅画我挂在了客厅,老伴也说好看。慢慢地,我发现李师傅的画有了变化。虽然技法还是很粗糙,但颜色搭配开始变得和谐,构图也越来越有意思。最明显的是,他的画里多了生活气息——市场上讨价还价的人群,公园里下棋的老人,小区门口卖煎饼的小贩。

他开始在小区门口之外的地方卖画。先是县城步行街,后来是文化广场,最后甚至跑到县博物馆门口。有时候会被城管赶,他就默默收拾东西,换个地方。

小区里的人对他的评价也慢慢变了。

“李师傅现在画得越来越好了。”

“是啊,我买了一幅挂在餐厅,挺有感觉的。”

“唉,人家都是越活越明白,遭了那么大的罪,还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做。”

那年冬天特别冷,李师傅摔了一跤,在家休养了一个多月。他儿子回来照顾了几天,又匆匆走了。我去看他,带了些水果和自家做的饺子。

他的家收拾得很整齐,墙上挂满了画,地上、桌上也堆着画。我这才发现,除了那些拿出去卖的,他还画了很多别的——医院的走廊,吊瓶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清晨的小区,只有一个清洁工在扫地;还有他自己,坐在镜子前,半边脸是正常的,半边是扭曲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帮他把饺子热了。

“李师傅,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画画啊?”

他想了好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胸口:“这里…不好,那里…也不好。画画…就…好了。”

我依稀明白了什么。对他来说,画画不只是医生推荐的康复训练,更是一种疗愈,一种表达。

吃完饺子,他突然从屋里拿出一幅画递给我:“送…你。”

那是幅很小的画,画的是一个背影——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灯变绿。背影有些佝偻,但站得笔直。

“这是我?”我有些惊讶。

“嗯。”他点点头,“你…很…好。”

我鼻子一酸,不知道说什么好。

春天来了,李师傅又开始出门卖画。这一次,他去的地方更远了,有时要坐公交车到县城另一头。他的画也卖得越来越多,价格从十块、二十块涨到了五十、一百。

有天傍晚,我在小区门口看见一辆陌生的车停着,车旁站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手里拿着李师傅的一幅画,正在仔细端详。

“您知道这画的作者住在哪里吗?”他看见我,问道。

“哦,李师傅啊,就住这个单元五楼。”我上下打量他,“你要买画?”

“是这样的,”年轻人递给我一张名片,“我是县美术馆的策展人,想跟这位画家聊聊。”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县…美术馆?李师傅?”

“是的,我们正在筹备一个特展,主题是’疗愈与重生’,关注那些通过艺术从疾病和创伤中走出来的人。我在文化广场偶然看到他的作品,很有感染力。”

我看了看名片,又看了看年轻人诚恳的表情,笑了:“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他。”

上楼的路上,年轻人不停地问李师傅的情况。我把知道的大致说了,也提到了李师傅的脑梗和语言障碍。

“他现在说话不太利索,你别着急,慢慢听。”

“没关系,艺术有时候比语言更能表达。”年轻人说。

敲开门,李师傅明显吃了一惊,看看我,又看看陌生人,有些局促地让我们进屋。年轻人看到屋里满墙的画,眼睛一亮。

“李师傅,这位是县美术馆的,想跟你谈谈你的画。”

李师傅愣住了,半天没说话,只是看着年轻人,好像不太相信。

年轻人很有耐心地介绍了自己和特展的计划,说希望能展出李师傅的作品,还提到了可能的报酬。

“我…的画?”李师傅指了指墙上,“展…览?”

“是的,我们很欣赏您的作品,尤其是这种独特的表达方式和情感。”年轻人真诚地说,“您的画虽然技法上还有些生涩,但情感非常真实,很打动人。”

我看着李师傅的表情,从惊讶到不信,再到一种小心翼翼的喜悦。他的眼眶渐渐红了。

“真的吗…我…画得…不好…”

“艺术不只是技巧,更重要的是表达和情感。”年轻人说,“您愿意参展吗?”

李师傅转向我,眼里带着询问,像是需要确认这一切是真的。

我点点头:“李师傅,这是好事啊!”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好…谢…谢…”

年轻人开始挑选作品,边看边和李师傅交流。虽然李师傅说话还是很吃力,但年轻人很有耐心,不时做笔记。临走前,他们约定下周再来详谈具体事宜。

送走年轻人,李师傅坐在椅子上,久久没动。

“李师傅,恭喜啊!”我说,“这下你可出名了!”

他摇摇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皱巴巴的医院塑料袋,里面装着这么多年卖画的钱。他小心地倒出来,一张一张地数。

“够了…够了…”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可以…去北京…看儿子了…”

我这才明白,他这些年存钱不只是为了买机票,更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负担,是还能创造价值的人。

“那你要去北京住了?”

他摇摇头:“去…看看…回来…继续画…”

第二天一早,我出门买菜,看见李师傅又在小区门口摆了画摊。桌上的画少了很多,想必是被美术馆的人挑走了不少。他看见我,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李师傅,马上就要办展览了,还出来摆摊啊?”

他点点头,指了指太阳,又指了指自己的画:“好…天气…画…更…好看。”

阳光照在他沧桑的脸上,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李师傅整个人都在发光。

回家路上,我看见小区里几个平时爱说闲话的大妈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李师傅的画要在美术馆展出了!”

“真的假的?那画能看吗?”

“人家美术馆都看中了,肯定有价值。我早说他画得不一般!”

“哎呀,早知道我也买几幅…”

我笑着走过,心想:生活真是奇妙,谁能想到脑梗后的李师傅会因为画画开启新的人生呢?

两周后,县美术馆举办了”疗愈与重生”特展,李师傅的二十多幅作品占了一个小展厅。开幕那天,小区里好多人都去捧场。没想到,县电视台也来了,还采访了李师傅。

面对镜头,李师傅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最后,他只说了一句:“画画…很…开心…”

电视台的记者又问:“您有什么想对那些和您有相似经历的人说的吗?”

李师傅想了很久,慢慢地说:“别…放弃…自己。”

简单的五个字,却说得在场的人都红了眼眶。

展览持续了一个月,据说反响很好。更让人惊讶的是,李师傅的几幅画竟然卖出了上千元的价格。

后来,李师傅真的去了北京。他儿子李明专门请了假来接他。临行前,李师傅送了我一幅新画——是县城的黄昏,有叫卖的小贩,匆忙的行人,还有一个坐在小摊前卖画的老人。画的右下角,他歪歪扭扭地签了名:李有才。

我这才知道,李师傅的全名叫李有才。

“真是个好名字,”我说,“有才华的李师傅。”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了指天空:“天…上…会…亮的。”

我点点头:“会亮的。”

这幅画,现在就挂在我家客厅正中央。每当有客人来,我都会指着它说:“这是我邻居画的,现在可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呢!”

有时候,我会想起那个雨天,李师傅撑着伞守着自己的画,湿漉漉的衣服,倔强的眼神。再看看现在墙上的画,总觉得生活虽然不容易,但只要不放弃,天总会亮的。

昨天,我接到李师傅从北京打来的电话。他的语速比以前快了很多,说北京的美术馆也对他的画感兴趣,准备明年办个小型个展。

“师傅,那你还回来吗?”我问。

“回…当然回!”他说,“这里…不是家。”

挂了电话,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对面他家空着的窗户。不知怎么,我脑海里浮现出他第一次摆摊时的样子——颤抖的手,期待的眼神,皱巴巴的塑料袋。

八年了,从小区门口到县美术馆,从默默无闻到小有名气,从无人问津到千元高价。谁能想到呢?

生活就像李师傅画里的那条蜿蜒小路,看不到尽头,但总会通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