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妻子坦诚她怀的是别人孩子,4年后亲子鉴定让我跪哭
发布时间:2025-10-29 03:14:39 浏览量:1
新婚夜,陈锦坐在床沿,背对着我,肩线绷成一道优美的、却写满抗拒的弧。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红色的真丝睡裙,衬得皮肤像雪。
“林墨,”她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么,“我怀孕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被巨大的喜悦包裹。
我们备孕一年,用尽了各种方法,几乎已经要放弃。
我走过去,想从背后抱住她。
手刚碰到她的肩膀,她却像被烫到一样,微微一颤。
“孩子不是你的。”
轰隆。
窗外一道惊雷炸开,将整个房间映得惨白。
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里只剩下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密集,冰冷。
我说不出话,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浸满冰水的棉花。
她终于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眶却是红的。
“对不起。”
“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我们因为备孕失败,大吵一架,冷战了半个月。
她回了娘家。
我以为那只是我们婚姻长跑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颠簸。
原来不是。
那是一场足以颠覆一切的海啸。
“是谁?”我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一个……已经不会再有交集的人。”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我看着她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不属于我的生命,一个我婚姻的巨大嘲讽。
“我不知道。”她终于抬起头,眼里是全然的茫然和脆弱,“林墨,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要离婚……”
“离婚?”我重复着这个词,忽然笑了,笑得胸口发疼。
新婚之夜,我的妻子,告诉我她怀了别人的孩子,然后问我要不要离婚。
多么荒诞。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暴雨冲刷的世界。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化开,模糊成一片片斑驳的光晕,像一幅被打湿的、绝望的油画。
我是个律师。理性是我的职业本能,也是我的生存武器。
愤怒、嫉妒、心碎……这些情绪在我的胸腔里翻江倒海,但我强迫自己把它们压下去。
现在不是情绪失控的时候。
我转过身,重新看向陈锦。
“孩子,你要生下来吗?”
她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她下意识地抚上小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母性。
“我……想生下来。”
“好。”我点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一份无关紧要的合同,“那我们谈谈条件。”
她眼里的迷茫更深了。
“从今天起,我们的婚姻,转为一份合约。”
我拉开书桌的椅子坐下,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
“甲方,林墨。乙方,陈锦。”
“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双方互负忠诚义务。鉴于乙方已在婚前违约,甲方有权随时单方面解除合约。”
“孩子出生后,法律上,他是我的儿子。我会抚养他,给他最好的教育和生活。作为交换,你,陈锦,必须永远向他隐瞒身世的真相,并且,彻底断绝与孩子生父的一切联系。”
“我们的财产,婚前部分各自独立,婚后共同所得,严格按照法律规定执行。但,任何超过五万元的非必要开支,需经双方同意。”
“你不能再见那个男人,一次都不能。电话、短信、任何形式的联系,都属于违约。”
我一边说,一边敲击键盘,屏幕上出现一行行冰冷的条款。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我的声音和键盘的敲击声,像一场冷静到残酷的审判。
陈锦就那么看着我,眼里的泪水终于决堤,无声地滑落。
她没有辩解,没有哭闹,只是默默地流泪。
“如果你同意,就在这份协议上签字。我们的婚姻,继续。如果你不同意,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我将打印出来的协议推到她面前,旁边放了一支笔。
她看着那份薄薄的A4纸,仿佛有千斤重。
良久,她拿起笔,颤抖着,在乙方的位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婚姻,从一场关于爱情的期许,变成了一场关于责任和义务的交易。
而我,是那个手握最终解释权的、冷酷的甲方。
四年后。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钝的刀。
它磨平了伤口最锋利的边缘,也让那道疤痕深深刻进了骨髓。
这四年,我和陈锦相敬如宾。
我们像一对最默契的商业伙伴,共同经营着一个叫做“家”的项目。
项目核心资产,是我们的儿子,林安。
安安很可爱,也很聪明,眉眼间有几分像陈锦,但更多的是一种我说不出的陌生感。
每当他抱着我的脖子,用软糯的声音叫我“爸爸”时,我心中都会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
有温情,有怜爱,也有一根细细的刺,扎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我知道,这是提醒我,这场父子情深,不过是我用一份合同换来的幻象。
我遵守了我的承诺。我给了安安我能给的一切。
最好的幼儿园,最贵的兴趣班,最新款的玩具。
我努力扮演一个完美的父亲。
陈锦也遵守了她的承诺。
她成了一个完美的妻子和母亲。
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我的每一件衬衫都熨烫得平平整整。她会记得我的胃不好,总是在我加班晚归时,留一碗温热的汤。
她对安安的爱,更是毫无保留。
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争吵,甚至连一点点情绪的波动都很少。
我们的家,就像一间精美的样板房,干净,整洁,漂亮,却没有人气。
那盏叫“爱情”的灯泡,在新婚夜就已经烧坏了。我们谁也没有去换。
我们就这样,在一种心照不宣的平静中,过着一种“契约化”的生活。
直到两天前。
那天我提前下班,想去幼儿园接安安,给他一个惊喜。
车开到一半,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是航空公司发来的APP推送。
我本想划掉,目光却被屏幕上的一行小字攫住。
【林墨先生,您的“常用同行人”陈锦女士已成功出票,行程:S市C市,起飞时间:11月15日 08:30。】
陈锦要去C市出差,我是知道的。
她是一家建筑设计公司的首席设计师,C市有个项目需要她去跟进。
问题不在于这张机票。
而在于机票信息下面,系统自动关联推荐的一行灰色小字。
【检测到“常用同行人”陈锦女士与“江川”先生近期多次同 маршрут,是否将“江川”添加为您的常用同行人?】
江川。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我心脏里那个尘封了四年的、黑暗的房间。
当年,我没有追问那个男人的名字。
我觉得那是一种羞辱。
但陈锦的手机相册里,有一张她大学毕业的合影。照片里,她身边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笑得一脸阳光。
照片的备注是:阿川。
我点开航空公司的APP,手指有些发抖。
在历史订单里,我轻易地查到了记录。
近半年来,陈锦飞C市的记录有五次。
每一次,都有一个叫“江川”的人,与她乘坐同一航班,甚至是相邻的座位。
我的血液,一点一点地冷下去。
我以为四年的时间,足以让一切尘埃落定。
我以为那份冰冷的合同,足以锁住所有的藕断丝连。
原来,又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们不仅没有断,甚至一直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频繁地见面。
我把车停在路边,手脚冰凉。
车窗外,是幼儿园门口孩子们天真的笑脸和家长们温柔的等待。
我曾经以为,我也属于那片温暖的景象。
现在我才发现,我只是一个隔着玻璃,看着别人幸福的局外人。
我没有去接安安。
我怕他看见我此刻的表情。
我开车回了家,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从黄昏坐到深夜。
我没有开灯。
黑暗是最好的伪装。
当陈锦拖着行李箱,带着一身疲惫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林墨?怎么不开灯?”
她放下行李,摸索着墙上的开关。
灯亮起的一瞬间,她看清了坐在沙发上的我,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她走过来,想摸我的额头。
我偏头躲开了。
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然后慢慢收了回去。
“很累吗?”她轻声问。
“还行。”我看着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波澜,“C市的项目,顺利吗?”
“挺顺利的。”她点点头,转身去倒水,“下周可能还要再去一趟,把最后的细节敲定。”
她背对着我,语气如常。
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如果不是那条推送信息,我可能会永远被蒙在鼓里。
“一个人去的?”我问。
她的背影僵了一下,很轻微,但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嗯,是啊。”她端着水杯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
我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暖不了我心里的寒冰。
我看着她,这个与我同床共枕了四年的女人。
她的脸还是那么熟悉,那么美丽。
可我突然觉得,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她的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陈锦。”我放下水杯,站起身,与她平视,“我们签的合同,你还记得吗?”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记得。”
“第五条第三款,是什么?”
她的嘴唇动了动,脸色一点点变白。
“乙方……不得与孩子的生父,有任何形式的联系。”她几乎是逐字逐句地背了出来。
“那你做到了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客厅里,却像一声重锤,狠狠地砸在她心上。
她的身体晃了晃,扶住了身后的餐桌,才没有倒下。
“林墨,你……”
“江川。”我吐出这个名字,“这个人,你认识吗?”
陈锦的血色,在这一刻,彻底从脸上褪尽。
她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副样子,就是最好的回答。
现在。
高铁站的候车大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广播里传来甜美的女声,播报着一趟趟列车的进站与离站。
南来北往的人们,带着各自的行囊,奔赴各自的目的地。
相聚,或者别离。
而我,是来捉奸的。
这个词,让我觉得恶心。
我坐在候车厅的角落里,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我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不远处的检票口。
陈锦说,她今天要去C市,处理项目最后的收尾工作。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像往常一样,替我整理好领带,叮嘱我晚上不要等她,她会住在项目方的酒店。
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平静。
如果不是我提前查了她的订票信息,我真的会相信。
她订的不是去C市的高铁。
而是去H市。
一个我从未听她提起过的城市。
而那个叫江川的男人,和她订了同一趟车,同一个车厢。
我没有当场拆穿她。
四年前的那一夜,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歇斯底里。
现在的我,更像一个冷静的猎人,在等待猎物自己走进陷阱。
或者说,我更像一个原告,在耐心地收集被告的证据。
我要的,不是一场声嘶力竭的争吵。
我要的,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检票的提示音响起了。
人群开始涌动。
我看到了陈锦。
她穿了一件米色的风衣,拉着一个银色的小行李箱,安静地排在队伍里。
她微微低着头,神情有些落寞。
很快,一个男人走到了她身边。
他很高,很瘦,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背着一个双肩包。
是江川。
我和他素未谋面,但只一眼,我就认出了他。
是那张毕业照上的男孩。
岁月在他脸上增添了几分成熟,但那股干净阳光的气质,没变。
他走到陈锦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他低头对她说了句什么。
陈锦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那个笑容,很淡,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这四年来,她对我笑过无数次。
礼貌的,温柔的,客气的。
却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
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我的手在口袋里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他们一起检票,一起走过长长的站台,一起上了车。
我跟在他们身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像一个尾随的影子。
车厢里很暖和。
他们的座位,是靠窗的两个相连的位子。
陈锦坐在里面,江川坐在外面。
江川把两个人的行李放好,然后坐下来,递给陈锦一瓶水,又从包里拿出一个颈枕。
动作娴熟,自然。
仿佛他们已经这样同行过无数次。
陈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
她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站台,眼神空洞。
我坐在他们斜后方的位置,隔着一条过道。
我能看到她的侧脸,和江川的后脑勺。
列车启动,缓缓驶出车站。
窗外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
江川似乎想找话题,侧过头对陈锦说着什么。
陈锦只是偶尔点点头,或者“嗯”一声。
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江川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碰触陈锦的肩膀。
但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我的心,在那一刻,竟然涌起一丝荒谬的快意。
列车穿过一个长长的隧道。
车厢里忽明忽暗。
光影交错间,我看到陈锦的肩膀在微微耸动。
她在哭。
无声地,压抑地哭泣。
江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
陈锦接过去,捂住了脸。
这一幕,刺痛了我的眼睛。
一个男人,在我妻子最脆弱的时候,递上了纸巾。
而那个男人,不是我。
我终于明白,那份合同,捆绑住的只是法律上的关系,和一张结婚证。
它捆绑不住人心。
我以为我赢了。
我用理性和宽容,保全了我的家庭,我的面子。
可现在我发现,我输得一败涂地。
我守着一个空壳的家,一个契约妻子。
而她的心,她的眼泪,她的脆弱,都给了另一个男人。
列ve在H市下了车。
天色阴沉,下着小雨。
空气里弥漫着湿冷的气息。
他们没有出站,而是直接通过换乘通道,走向了地铁。
我依然跟在他们身后。
地铁里人很多,拥挤,嘈杂。
江川一直用身体护着陈锦,帮她隔开拥挤的人潮。
陈锦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很累。
这场追踪,像一场漫长的凌迟。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切割着我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
地铁坐了七站。
他们下车了。
出站后,是一条老旧的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显得有些萧瑟。
他们走进了一条巷子。
巷子很深,也很安静。
尽头,是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快捷酒店。
我的脚步,停在了巷口。
我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地走进去,背影消失在酒店那扇旋转玻璃门的后面。
那一刻,我所有的冷静和克制,都崩塌了。
我冲了进去。
酒店大堂很小,光线昏暗。
前台只有一个打瞌睡的小姑娘。
陈锦和江川正站在电梯前等电梯。
“陈锦。”
我叫了她的名字。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大堂里,却显得格外突兀。
她猛地回过头。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她脸上的惊慌、错愕、绝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破碎的表情。
她手里的包,“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身边的江川,也回过头来。
他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的目光里,有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坦然。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
门开了。
没有人动。
我们就这样,三个人,在大堂昏黄的灯光下,形成一个诡异的、对峙的三角。
“不解释一下吗?”我看着陈锦,声音冷得像冰。
“林墨,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在发抖。
“我应该在哪里?在家里等你编造另一个谎言吗?”
我一步步向她走去。
每走一步,她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
“这位,就是江川先生吧?”我的目光转向江川,带着审视和敌意,“久仰大名。”
江川没有回避我的目光,他往前站了一步,隐隐将陈锦护在身后。
“林先生,你好。”他的声音很平静,“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误会?”我冷笑一声,“孤男寡女,千里迢迢,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住进同一家快捷酒店。你告诉我,我误会了什么?”
“林墨,不是你想的那样!”陈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急切地辩解。
“那是哪样?”我逼视着她,“是你亲口告诉我,你和孩子的生父,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是你亲手签下了那份合同。白纸黑字,你忘了吗?”
“我没忘!”她喊道,眼泪涌了上来,“我记得!可是……”
“可是你做不到,是吗?”我打断她,“你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提供的生活,一边又和他藕断丝连。陈锦,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一个为你和你的旧情人遮风挡雨的工具吗?”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她的心里。
她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不是的……林墨,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我看着她,眼里的失望和厌恶,再也无法掩饰,“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份我重新打印出来的、四年前的合同。
“合同第五条第三款。乙方违约。现在,我正式通知你,我要行使我的权利。”
我把那份合同,扔在她脚下。
“我们离婚。”
酒店旁边的咖啡馆。
最终,我们还是坐了下来。
是江川提议的。
他说:“有些事,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我本来不想同意。
我觉得,和他们多待一秒钟,都是对我的侮辱。
但陈锦拉住了我的衣角。
她哭得几乎说不出话,只是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林墨,求你,给我十分钟。”
我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心里的某个角落,还是软了一下。
我们选了一个靠窗的卡座。
我跟陈锦坐一边,江川坐在我们对面。
气氛尴尬得能滴出水来。
服务员过来点单,我挥了挥手,示意什么都不要。
陈锦低着头,肩膀还在微微抽动。
江川沉默了片刻,开口了。
他的目光,是看着我的。
“林先生,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信。但我和陈锦,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哦?”我挑了挑眉,语气里满是嘲讽,“那是什么关系?能让你们瞒着我,一次又一次地同行?”
“是……因为安安。”
听到儿子的名字,我心里一紧。
陈锦的身体也明显地僵住了。
“安安怎么了?”我问。
“安安……他生病了。”江川的声音沉了下去。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病?”
“再生障碍性贫血。”
这几个字,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不是医生,但也知道,这是一种极其凶险的血液病。
“什么时候的事?”我的声音在发抖。
“半年前确诊的。”陈锦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一直在用药物维持,但效果……越来越差。医生说,最好的治疗方案,是骨髓移植。”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半年前……
那正是他们开始频繁见面的时间。
“所以,你们见面,是为了给安安找骨髓?”我看着江川。
他点了点头。
“我是安安的……生父。理论上,配型成功的几率是最高的。”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以为的旧情复燃,背叛,欺骗……
背后是这样一个,让我措手不及的真相。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有震惊,有后怕,也有一丝……羞愧。
我像一个跳梁小丑,自导自演了一场捉奸的闹剧。
而他们,却是在为我儿子的性命奔波。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陈锦,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我不敢。”她抬起头,满脸泪痕,“我怕你知道了,会……会不要安安。”
“我怕你觉得他是个累赘。”
“我怕我们之间,连最后这点体面,都维持不住了。”
她的话,像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我心上。
原来,在我们这段冰冷的契约婚姻里,她竟然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如此的没有安全感。
她宁愿一个人扛下所有,也不敢向我求助。
因为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冷酷的甲方。
一个随时会因为“项目”出现问题,而单方面解约的甲方。
“那……配型结果呢?”我艰难地问。
江川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不成功。”
这三个字,让刚刚缓和了一点的气氛,再次跌入冰点。
“我们跑了很多地方,找了很多专家,都没有办法。”江川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力感,“这次来H市,是听说这里有一个血液病研究中心,在进行一项新的临床试验。我们想来碰碰运气。”
所以,他们才住进了那家离研究中心最近的、简陋的快捷酒店。
真相,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地被揭开。
露出了里面,酸楚的、令人落泪的内核。
我沉默了。
我看着对面的江川。
这个我曾经恨之入骨的男人。
此刻,我却恨不起来了。
我们之间,没有情敌的剑拔弩张。
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我们都是,关心着同一个孩子的父亲。
一个,是法律上的。
一个,是血缘上的。
“林先生,”江川看着我,眼神很真诚,“我知道,我的存在,给你和陈锦的婚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等安安的病好了,我保证,我会彻底消失。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的生活。”
“我这次回来,也不是想破坏什么。只是……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这么……”
他说不下去了,眼眶红了。
这个看起来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在提到孩子的时候,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一直都知道安安的存在?”我问。
江川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他看了一眼陈锦,眼神复杂。
“四年前,我们分手后,她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找了她很久,都找不到。直到半年前,她突然联系我,告诉我,我有一个儿子,而且……他病得很重。”
我的目光,转向了陈锦。
她垂着头,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我终于明白了。
四年前,她不是不想和江川断绝联系。
她是真的,彻底地断绝了联系。
她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秘密和压力。
如果不是安安的病,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去找那个男人。
她用她的方式,在遵守着我们之间的那份合同。
而我,却因为几条冰冷的出行记录,就给她判了死刑。
咖啡馆里,放着一首舒缓的英文歌。
窗外,雨还在下。
世界,仿佛被一层水雾笼罩着,看不真切。
就像我的婚姻,我的人生。
我以为我看透了一切,掌控了一切。
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才是最可笑的那个。
“对不起。”
我听见自己说。
声音很轻,但足够他们两个人听见。
陈锦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江川也愣住了。
“为我的无知和猜忌,道歉。”我看着陈锦,一字一句地说,“也为我这四年来……对你的冷漠,道歉。”
这是我第一次,向她低头。
不是以甲方的身份,而是以一个丈夫的身份。
陈锦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和恐惧。
而是一种,冰山消融般的,委屈和释放。
我们没有在H市多做停留。
那个临床试验,名额已满。
我们三个人,乘坐最早的一班高铁,回了S市。
回去的路上,我们依然没有太多交流。
但气氛,已经和来时,完全不同。
江川坐在另一节车厢。
我和陈锦,坐在一起。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也许是太累了。
这半年来,她一个人承受了太多。
我看着她沉睡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我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扎着。
疼,且酸。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安安在奶奶家。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陈锦去洗澡。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茶几上那份被我揉得皱巴巴的合同。
那些冰冷的条款,此刻看来,是那么的刺眼。
陈锦洗完澡出来,穿着一件白色的棉质睡衣,头发湿漉漉的。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我保持距离,回自己的房间。
而是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林墨。”她轻声叫我。
“嗯。”
“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自嘲地笑了笑,“谢我没有在外面,让你更难堪吗?”
“不是。”她摇摇头,“谢谢你……愿意听我解释。谢谢你,还愿意回来。”
我没有说话。
客厅里很安静。
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仿佛在丈量着我们之间,那四年被荒废的时光。
“林墨,”她突然问,“四年前,新婚夜,你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婚?”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尘封已久的心门。
是啊,为什么?
以我的性格,以我当时受到的屈辱,离婚,是最直接,最解脱的办法。
我沉默了很久。
久到陈锦以为我不会回答了。
“因为……”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因为我请柬都发出去了,婚宴也办了。我们是法律系同系的榜样情侣。我丢不起那个人。”
这是一个理由。
一个听起来,最符合我“理性至上”人设的理由。
但我们都知道,这不是全部。
“还因为,”我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我还想……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一个……看看没有爱情的婚姻,到底能走多远的机会。”
“更或者说……我还抱有一丝幻想。”
“幻想有一天,你会忘了那个人,重新……爱上我。”
我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那个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秘密。
那个被我用理性和骄傲,层层包裹起来的,卑微的念想。
陈锦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我。
她的身体在发抖,带着压抑的哭声。
“对不起……对不起,林墨……”
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我也伸出手,回抱住她。
这个拥抱,我们迟了四年。
温热的泪水,透过我的衬衫,烫在我的胸口。
也融化了我心里,那座冰封了四年的雪山。
“安安的病,我们一起想办法。”我拍着她的背,轻声说,“钱不够,我们就去挣。国内不行,我们就去国外。总会有办法的。”
“嗯。”她在我怀里,用力地点头。
“还有……”我深吸一口气,“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是甲方和乙方。”
“是丈夫和妻子。”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然后,她吻了上来。
这个吻,带着泪水的咸涩,却也带着前所未有的,真实的温度。
那一夜,我们聊了很多。
聊这四年来的心路历程。
聊我对她的猜忌和防备。
聊她对我的恐惧和小心翼翼。
我们把心底所有的结,一点一点地解开。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依偎在沙发上,都有些疲惫,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林墨,”陈锦枕在我的手臂上,突然说,“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吧。”
我愣住了。
“为什么?”
“安安需要骨髓移植。直系亲属的配型成功率是最高的。虽然江川那边失败了,但……我的父母,还有你的父母,都应该去试一试。”
“做亲子鉴定,是为了在医院建档的时候,有更明确的法律文件,证明你和安安的父子关系。”
“这样,爷爷奶奶去配型,流程上会更顺利。”
她的理由,很充分,很理智。
符合我们当前,最迫切的需求。
但我知道,这背后,还有另一层意思。
她在用这种方式,向我表明一种决心。
一种彻底斩断过去,和我重新开始的决心。
她要用一份权威的、法律认可的文件,来覆盖掉另一份文件。
用一份证明“我们是父子”的鉴定,来撕毁那份“我们是甲乙方”的合同。
“好。”我说。
亲子鉴定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简单。
只是抽了我和安安的一点血。
等待结果的那几天,很难熬。
不是因为我对结果有任何期待。
我知道,那只是一张纸。
一张证明我和安安没有血缘关系的纸。
一张,将永远提醒我,我头顶上那片青青草原的纸。
但我还是要去拿。
因为,这是我和陈锦,新关系的开始。
是我们共同面对困境的第一步。
安安的病情,在药物的控制下,暂时还算稳定。
但我们都知道,时间不多了。
我和陈锦,还有双方的父母,都去做了配型。
结果,还没有出来。
江川也没有再出现。
他只是偶尔会发信息给陈锦,询问安安的状况。
陈锦会把信息给我看,然后我们一起回复。
一切,都变得透明。
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秘密。
家里的气氛,也变了。
不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安静。
我们会一起给安安讲故事,一起陪他搭积木。
晚上,我会从书房搬回主卧。
陈锦会像个小女孩一样,枕在我的手臂上,跟我说她公司里的趣事。
那盏熄灭了四年的灯,好像,又重新亮了起来。
虽然光芒微弱,但足够温暖。
取鉴定报告的那天,是个晴天。
阳光很好。
我一个人去的。
鉴定中心的人不多。
我报上名字,工作人员从一堆文件里,找到了我的那一份。
一个牛皮纸袋,封着口。
很薄,但我觉得,有千斤重。
我没有当场拆开。
我拿着它,走出了鉴定中心。
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车来车往,人来人往。
我深吸一口气,撕开了封口。
里面是一张A4纸。
上面有很多我看不懂的数据和图表。
我直接拉到最下面。
那里,有一行结论。
【根据DNA分析结果,支持林墨为林安的生物学父亲。】
……
什么?
我怀疑自己看错了。
我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支持林墨为林安的生物学父亲。】
生物学父亲……
亲生父亲……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新婚夜,陈锦亲口告诉我,孩子不是我的。
江川的存在,安安的病,不都在证明着这一切吗?
是哪里搞错了?
是鉴定中心搞错了?还是……
一个疯狂的念头,从我心底升起。
我拿着那张纸,手抖得厉害。
我冲向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XX医院!快!”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冲进医院,冲进安安的病房。
陈锦正在给安安削苹果。
看到我闯进来,她吓了一跳。
“林墨?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没有回答她。
我冲到她面前,把那张鉴定报告,狠狠地拍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我指着那张纸,声音因为激动而扭曲,“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锦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
当她看清最后那行结论时,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手里的苹果和刀,都掉在了地上。
“怎么会……”她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你问我怎么会?!”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陈锦!你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说安安不是我的孩子?!为什么!”
我失控了。
四年来的所有委屈,隐忍,痛苦,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我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爸爸,你别吓妈妈……”病床上的安安,被我的样子吓哭了。
孩子的哭声,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
我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我看着满脸泪水的陈锦,和病床上瑟瑟发抖的儿子。
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的力气,仿佛在瞬间被抽空。
我沿着墙壁,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我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我哭了。
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不是因为愤怒。
也不是因为被欺骗的屈辱。
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巨大的,翻江倒海般的情绪。
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是错付了四年的悔恨。
是对我儿子,对我妻子,最深最深的愧疚。
安安是我的孩子。
是我的亲生儿子。
我却把他,当做一个“合同的附属品”,冷漠地对待了四年。
我却把他的母亲,当做一个“违约的乙方”,用冷暴力,折磨了四年。
我算什么父亲?
我算什么丈夫?
我跪在冰冷的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陈锦也蹲了下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她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我的头发上。
“对不起,林墨……对不起……”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
在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终于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四年前,我们备孕失败。
去医院检查,问题出在我这边。
医生说,我的精子活力极低,自然受孕的几率,微乎其微。
这个结果,对我打击巨大。
我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我无法接受自己“不行”。
那段时间,我变得暴躁,易怒,经常和陈锦吵架。
最后,我单方面宣布,放弃要孩子。
陈锦知道,我有多么渴望一个孩子。
她不忍心看我从此活在阴影里。
于是,她瞒着我,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她联系了大学时,关系最好,也最信得过的异性朋友,江川。
她请求他,帮忙。
不是发生关系。
而是,捐精。
通过人工授精的方式,让她怀孕。
江川被她的想法吓到了。
他劝她,这样做,对我不公平。
但陈锦很坚持。
她说,她只想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她甚至跟江川签了协议,孩子出生后,与他再无任何关系。
江川最终,被她说服了。
于是,就有了新婚夜的那一幕。
陈锦之所以选择在那天坦白,是因为她觉得,这是我们婚姻的开始,她不能用一个彻底的谎言来开启。
她坦白了孩子不是我“亲生”的,却隐瞒了孩子是通过人工方式得来的真相。
她怕伤害我最后的自尊。
她以为,孩子,是江川的。
她以为,那一次人工授精,成功了。
可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
命运,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那一次人工授精,失败了。
而就在那段时间,在我们某一次极其偶然的、没有做任何措施的亲密后,那个微乎其微的几率,竟然发生了。
我,让她自然受孕了。
只是,我们谁都不知道。
她以为孩子是江川的。
我以为孩子是她和别人的。
我们就这样,顶着这个巨大的乌龙,小心翼翼地,互相折磨了四年。
直到今天。
这张亲子鉴定,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把那个荒诞的,却又无比真实的真相,展现在我们面前。
我抱着头,哭得像个傻子。
原来,我不是不育。
原来,我有一个健康、可爱的儿子。
原来,我的妻子,为了我,竟然付出了这么多。
她用一个谎言,维护了我的尊严。
又用另一个谎言,默默地承受了四年的冷遇。
我何德何能。
“所以……”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她,“安安的病……”
“是遗传性的。”陈锦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我的家族,有这个病史。我的一个表哥,就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
“我一直以为,是江川那边……没想到,是遗传了我……”
她的脸上,充满了自责和痛苦。
我伸出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不怪你。”我摇着头,“不怪你。”
“现在,我是他的亲生父亲了。我们的配型成功率,是最高的。”
“我们有希望了,陈锦。”
“我们的儿子,有救了。”
我们俩,抱在一起,在病房的地上,又哭又笑。
像两个疯子。
病床上的安安,看着我们,不哭了。
他歪着头,小声地问:
“爸爸,妈妈,你们……和好了吗?”
我爬起来,走到床边,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个我疏远了四年的孩子。
我的儿子。
“是的,安安。”我亲吻着他的额头,声音哽咽,“爸爸和妈妈,和好了。”
“爸爸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和妈妈了。”
“永远,都不会了。”
奇迹,真的会发生。
我和安安的骨髓配型,完美成功。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安安在无菌舱里待了一个月,终于出来了。
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医生说,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只要后续恢复得好,他就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健康长大。
那一天,我们一家三口,在医院的草坪上,拍了一张合影。
照片里,安安坐在中间,笑得像个小太阳。
我和陈锦,一左一右地亲吻着他的脸颊。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
温暖,而明亮。
江川也来看过安安。
在知道真相后,这个大男孩,也愣了很久。
最后,他释然地笑了。
“真好。”他说,“这样,就真好了。”
临走前,他把一个奥特曼的模型,送给了安安。
“安安,以后,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长大。”
然后,他看着我,和陈锦。
“祝你们,幸福。”
我们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从我们的生活里,退出了。
我和陈锦的生活,回到了正轨。
不,是进入了一条全新的,我们从未体验过的轨道。
家里,有了烟火气。
客厅的沙发上,会随意地放着安安的玩具。
厨房里,会传来陈锦为我煲汤的、咕嘟咕嘟的声音。
晚上,我们会抢着给安安讲睡前故事。
然后,在他睡着后,相拥而眠。
那份被我扔掉的合同,我没有再去找。
陈锦把它,从垃圾桶里捡了回来。
她没有撕掉,而是小心地抚平,夹在了一本相册里。
相册的封面,是我们最新的那张全家福。
她说:“留着吧。提醒我们,曾经走过多少弯路。也提醒我们,现在的幸福,有多么来之不易。”
我把那个刻着“安”字的玉坠,重新给她戴上。
这是我母亲,在我结婚时,送给她的。
四年前,我让她摘了下来。
现在,我亲手为她戴上。
玉坠温润的触感,贴着她的肌肤。
也贴着我的心。
一切,都好像,圆满了。
生活,像一条平静流淌的河。
我们终于,从激流险滩,驶入了风平浪静的河段。
直到,那天晚上。
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苍老,但很严谨的男人声音。
“您好,是林墨先生吗?”
“我是。”
“我是S市仁爱医院生殖中心的王主任。冒昧打扰您。”
仁爱医院生殖中心?
就是当年,陈锦做人工授精的医院。
我的心,咯噔一下。
“王主任,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林先生。我们医院最近在对过往的档案进行数字化整理。在整理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个……可能存在的疏漏。”
“关于四年前,您妻子陈锦女士,以及……江川先生,在我们中心进行的那次辅助生殖手术。”
我的呼吸,停滞了。
“主任,您……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王主任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缓缓说道:
“我们查验了当时所有的操作记录和样本记录。根据记录显示……”
“当时,我们给陈锦女士使用的,并不是江川先生的样本。”
“而是……另一位匿名捐赠者的样本。”
“并且,那位匿名捐赠者,在档案里留下的信息……他的血型,是Rh阴性血。”
Rh阴性血。
俗称,熊猫血。
而我的儿子,安安,也是熊猫血。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在给他办住院手续的时候,医生特别强调过。
我,和陈锦,都不是。
那么,这个世界上,除了我,除了江川,还有第三个男人……
我的大脑,再次,一片空白。
窗外,夜色正浓。
一轮残月,挂在天边。
发出,清冷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