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教师李大爷收养流浪猫 社区投诉扰民，一场大雨后全村都沉默了
更新时间：2025-03-13 11:07 浏览量：1
李老师住在我们县城北边的老旧小区，那里的楼基本都有二十年以上了，墙皮脱落处露出里面发黄的红砖。他家在二单元三楼，我知道是因为小时候住他隔壁，后来我家搬走了，每回去接小孩放学路过，还是会看见他那个贴着褪色春联的铁门，门缝底下塞着三本破旧的高中教材，据说是为了防老鼠。
李老师姓李名文亮，大家都叫他李老师，退休前在县一中教了三十多年数学。那会儿我表弟就是他带的，说李老师教的老好了，话不多但题目讲得透，还从不让学生家长送礼，有人强塞红包就直接贴在办公室墙上示众。退休那年，学校办了个欢送会，好些学生回来了，也有家长。李老师就站在台上，抱着一盆半死不活的绿萝，脸上笑出一道道皱纹，嘴里还絮叨着”不必这样，不必这样”。
“我记得那会儿他老伴儿还在世，两人总在小区门口摆个小板凳乘凉。”隔壁刘二婶一边掰玉米一边说，“后来他老伴儿走了，他就开始收猫了。”
那些猫不是一下子来的。开始是一只，黑白相间，尾巴断了一截，听说是从垃圾桶里捡的。李老师上早市买回来半条咸鱼，剖开来一半自己吃，一半给了猫。这事儿是王小超告诉我的，他在小区门口卖煎饼，每天早上四点多就起来准备，亲眼看见过好几回。
“后来那猫下了一窝小崽子，接着小区里有人看见他收猫收得起劲，自己家不想养的猫就往他门口一放。”小区物业的小张挠着头发说，“到了最后，也不知道有多少猫了，反正到夏天开窗户，就闻到一股味儿，大家就开始意见大了。”
我有段时间经常去接表弟放学，常看见李老师站在自家阳台上，一边喂猫一边翻看着一本破烂的相册。他阳台上晾着的衬衫总有猫毛，大多是从单位退休时发的纪念衬衫，袖口已经磨得发白，但还是洗得干干净净。阳台角落里搁着个大纸盒子，里面铺着报纸，看起来是给猫准备的厕所。
李老师的生活就在这群猫中间慢慢过着，也不知道有多少只。有人说七八只，有人说十多只，反正每到晚上都能听到猫叫声此起彼伏。倒也不会影响到我，我住得远，就是去接表弟时顺路看一眼。但对住他附近的居民来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事情在七月初变得不太好。那段时间天热得出奇，小区里没有空调的老房子简直像蒸笼。三单元的张奶奶因为猫叫整宿整宿睡不好，病了一场；李老师对门王家说每天猫叫得难受，加上猫味，窗户也不敢开。大家起先是私下抱怨，后来直接去敲李老师的门，要求他少养点猫。
“我去过一次。”二楼的梁师傅说，他以前是木工，现在腿脚不好了，靠给人修修小家具赚点零花钱。“敲了好久门才开，一开门直接被熏了一下，里面黑乎乎的，窗帘拉着，地上全是猫粮和猫。李老师站在那，瘦得跟个竹竿似的，眼神恍惚地看着我，问’同学，是不是又有考题不会做啊？’我当时就愣住了，哪里是什么学生啊，我都五十多了。”
那次之后，小区里的投诉变多了。有人去物业反映，有人直接去社区居委会告状。因为是老旧小区，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宠物规定，小区物业推给居委会，居委会推给派出所，派出所又说这不归他们管。最后社区居委会的李主任只好亲自来做工作。
李主任进去后，大概待了二十分钟出来，脸色不太好。他跟围在门口等消息的业主们说：“李老师状况不太好，他好像…认不清现在的情况了。”
“啥意思啊？”有人问。
“就是…他以为那些猫都是他的学生。”李主任支支吾吾地说，“他给每只猫都起了名字，有叫’小王’的，有叫’明明’的，说它们都是他带过的孩子，说不能把孩子赶走。”
听到这，围着的人群安静了一会儿。大家都知道李老师是个好老师，以前带出了不少学生考上重点大学。但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
接下来的日子，小区里的议论声更大了。有人说李老师精神不正常了，该送去医院；也有人说他一个老人不容易，能不能商量着解决；还有人直接贴了大字报，说什么”为了多数人的生活质量，必须解决扰民问题”。
在这期间，我因为表弟放暑假，也就不怎么经过那个小区了。直到一天晚上，表弟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哥，李老师被送医院了，你知道吗？”
我心里一惊：“怎么回事？”
“好像是脑溢血，今天下午突然晕倒了，还是隔壁邻居发现的。”表弟说，“我们几个同学准备去医院看看。”
我第二天赶到医院的时候，李老师正躺在县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门外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医生和一位护士进进出出。护士告诉我，李老师从昨天送来到现在，只有几个学生来过，没有其他亲人。
我想起李老师那个瘦小的背影，和满屋子的猫，突然感到一阵难过。当我问起李老师的猫怎么办时，护士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我特意绕路去了趟李老师住的小区。远远地就看见有几个人站在他家门口，好像在讨论什么。走近了才发现是小区居委会的人和物业，还有几个业主。
“猫怎么办啊？李老师住院了，这些猫没人喂，该饿死了吧？”一位大妈问道。
“那也不能就这么闯进人家家里啊，违法的。”物业的小张说。
“但这味道，这猫叫，这不是扰民吗？”另一位业主抱怨道。
我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大家争论不休。突然听到有人说：“那就把猫全部处理了吧，反正李老师现在也不在家。”
“对，叫人来把猫都抓走，送收容所或者直接…处理了。”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就在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下，所有人都慌忙跑向楼道避雨，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楼下，任凭雨水打在身上。
那场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我就接到表弟的电话，说李老师昨晚去世了。我放下电话，望着窗外刚刚放晴的天空，心里空落落的。
我去医院处理了一些手续——因为找不到李老师的亲人，他的学生们自发组织起来料理后事。在医院的病历本里，我们发现了一个破旧的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学生的名字和成绩，最后几页却是猫的名字和它们的特征。最让人心酸的是，每个猫名字旁边都标注着一个学生的名字，写着”像某某某一样聪明”，“像某某某一样调皮”。
下午，我和表弟回到李老师的小区，想看看那些猫的情况。令我们意外的是，小区门口竟然站着二三十个人，有老有少，有的抱着饭盒，有的拎着猫粮。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站在旁边的刘二婶。
刘二婶叹了口气：“昨天那场大雨，李老师家窗户没关严实，他阳台上那本相册被雨浇湿了，掉到了楼下。里面全是他带过学生的照片，每张照片后面都写着学生的名字，考上了什么大学，现在做什么工作。有人捡到后传到了小区群里…大家才知道，原来他给猫起的名字，都是那些已经去世的学生啊。”
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表弟接过话茬：“是啊，我们查了李老师的笔记本，发现那些猫的名字，竟然和他带过的、已经不在人世的学生同名。有车祸的，有病故的，还有一个…是自杀的。笔记里写着，他不能再让这些孩子离开他了。”
刘二婶擦了擦眼角：“昨天那场雨啊，真是老天爷的安排。雨停后，小区里有人爬窗户进去喂猫，发现李老师家里干净得很，根本没有大家说的那么脏乱。那些猫也乖得很，安安静静地窝在各自的垫子上，一点也不吵不闹。李老师给每只猫都做了小窝，窝上贴着名字，还有照片。”
天渐渐暗了下来，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小区门口。有李老师的老同事，有他以前的学生，甚至还有那些之前投诉的业主。大家都默默地站着，没有人说话。
最后是张奶奶打破了沉默：“我…我前几天还去居委会投诉来着…”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们都不知道。”有人说。
随后，大家自发组织起来，轮流照顾李老师留下的猫。之前闹得最凶的王家，主动承担起每天早上喂食的任务；物业的小张负责清理猫砂；就连贴大字报的那位业主，也默默地买来了最好的猫粮。
李老师的追悼会在县一中举行，来的人出乎意料的多。校长宣布设立”李文亮爱心基金”，专门用于救助流浪动物和帮助贫困学生。追悼会结束后，我看见校园里树立起了一块新的牌子，上面写着”心中有爱，方能传道授业解惑”。
现在，李老师家的猫都安顿好了。有的被学生领养，有的由邻居照顾，还有两只年纪大的，留在了他的家里，由小区居民轮流照料。每天早上，你都能看见有人提着猫粮上楼，傍晚时分，又有人去铲猫砂、换水。
小区的公告栏里，那些投诉和大字报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李老师和学生们的老照片，照片下方写着：“李文亮老师，1953-2023，永远的老师，永远的榜样。”
有时候，我经过那个小区，还是会习惯性地抬头看看李老师的阳台。阳台上的衣服不再晾晒了，但窗台上的猫经常趴在那里，安静地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在那场大雨之后，整个小区都沉默了。不是因为没有了猫叫声，而是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了一个朴素的道理：理解比抱怨更重要，爱比规则更长久。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那场大雨，如果没有那本被雨水打湿的相册，如果人们多一点耐心去了解一个孤独老人的心…或许，故事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但生活就是这样，总要经历风雨，才能看见彩虹。
至少，现在李老师家的阳台上，那些猫儿还在，它们安静地守候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