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俊:一例开始于儿童期持续到成年早期的PTSD的督导
更新时间:2024-12-25 23:12 浏览量:25
和来访者的脆弱性站在一起
PTSD是一个年轻的疾病,但它的研究从一战就开始,第一次世界大战很多的士兵得了一种叫“炮弹休克”综合症。
从二战,纳粹集中营的幸存者,一直到越南战争这一系列的研究,到1980年才在美国精神疾病诊断标准第3版里面,进入到一种新的疾病单元。
那么到DSM-5第5版的时候,系统将创伤分为:
・创伤与压力相关障碍
・解离障碍
・躯体症状与相关障碍
PTSD的人,因为创伤的时候让他失去控制感,所以他们非常需要掌控。
从小就这么被创伤,人格就会有问题,就是基础不好,首先的Attachment依附不好,所以他的人格到这个时候是一个失整合的状态。
失整合就是解离,解离有一点像我们的变脸,经常不同的人格的面具出来了。
我们对于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治疗,要在脆弱的地方找重点。
他如果那么坚强,他就不会得病,我们是要跟他的脆弱性在一起。
为情绪命名、做一个容器
我们在创伤之后的表现形式,强者去战斗,弱者假死、冰冻,这也构成以后PTSD的易激惹和麻木的两极症状。
案例中这个孩子,老师把他放在跟前坐,当着老师的面玩一天,老师都可以接受。
但是不在老师跟前,他走神、去神游的时候,老师忍受不了。
这是为什么呢?
他坐在老师跟前的时候,他自己的灵魂会与他自己在一起,就类似人格解体的部分不会飘走。
在老师跟前一玩一天的铅笔,因为这样老师有控制感。
但你感到像见了幽灵一样。
他们带来这种感觉,会激活我们的一些情绪,这也是理解病人的基础。
我们说抑郁障碍、焦虑障碍,英文词汇非常丰富,Anxiety Disorders焦虑障碍。
但是这一种用的是另外一个英语单词——Annihilation Anxiety淹没性的。
在边缘性人格障碍的人的身上,他带来的就是一种,要把你淹没掉的、弥散性的那种焦虑感。
这通常在婴儿身上,就是一个孩子大哭的时候再怎么哄也哄不住,那种状态。
恐惧我们会通常说fear,但是还有一个terrorism恐怖主义,还有terrific极端的害怕,这个更接近于婴儿的那一级,跟淹没的焦虑匹配的。
那么这到了这一级的时候,孩子的创伤经常是这样,那么小的孩子它是跟动物很接近的,神经系统的发育15岁才基本上完成。
这个案例,在后来的成长当中,妈妈对他说:“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把你丢了”。
为了生存,他在本能性的保护自己,就是他妈妈面前,拼了命在那聚焦。
这不是他有意识在操作,是身体的一个自主性的功能。神经系统会这样做的,我们在动物的身上都可以看得到。
他最初的这种关系中,是一个前俄狄浦斯期非言语性交流的时期,这个时候我们要做的是给他的情绪命名。
比昂他是精神科医生,随军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所以他发明了容器的理论:孩子生出来,精神结构没有成形,这个时候我们就是一个容器。
怕他散,是要把它包起来,而不是告诉他“你很强”。
就像一个蛋糕一样的,要这样托着,你要好好的小心翼翼的托着他,他太弱了,掉下来就碎了。
如果你理解了这个,你的非言语的信息会传递给他。
我们人与人的亲密关系当中,70-80%是非言语交流的,可能更多的去感受,而不是直接给,医生说的太多是在对抗自己的焦虑。
严格遵守设置
我要说的是对一个这么严重的创伤的治疗,我还是相信弗洛伊德的一句话,一个做创伤治疗的治疗师,就像一个灵魂的外科医生。
为什么我们要那么严格的设置?为什么时间要规定?我们为什么要去签协约?
心理治疗的开始,就是一个危险的探索,就会激活他过去的情绪,心理治疗慢慢的深入下去了之后,他的创伤就会暴露的,就会带来风险。
这么严重的儿童期的PTSD,我们一定要签好协约,首先要做PTSD的心理教育。
我们在应激的时候不都做这些教育的吗?我们对这些从来没识别的人,也要做这些教育。
对他打人的行为,我会跟他这样讲:
我很理解,你想要保护自己的一种状态,有力量,这是你心理的,而且是在初中经常打架。
我要跟他把边界定义的很清楚,你那个时候有想法就会去做,青春期就是这样的,经常会见诸行动,所以你心里有想法就这样去做了。
而且你也真的是想保护自己,但是,这个行为是很危险的。
我们要跟他讲,甚至如果他回去又重新和别人打架了,来了之后我们要跟他签个协约的,以后有这种情况你不是去打,而是我们治疗中来讨论。
一想就去做,这样是婴儿的及时满足对吧?
我们的成长是要延迟满足,婴儿一要吃就要马上喂,要拉就随地拉的。
小孩的入厕训练是让他逐渐的社会化,他现在还是在青春期,在这个治疗的时候会重新激活它童年的伤痕。
我们的入厕训练还要跟他做,但是我们首先在理解的前提下跟他说。
识别、辩证的理解
症状与疾病
创伤后应激障碍在诊断标准中,成为一种新的疾病诊断单元之后,给这类病人带来了安全感。
我们不是说不要给病人贴标签吗?
但是有一点,病人的疾病没有一种疾病能囊括他,不能去概括他的时候,病人是会非常恐惧的。
他就知道他自己得了什么病,就像疑病症,他有多恐惧啊。
当有一个疾病单元,他能够对号入座的时候,我们永远是用辩证法的,有的疾病你不认知的,你要有认知。
让他在一个框架内,比如这个案例,识别出PTSD很重要。
创伤如何代际传递
PTSD目前没有说它就是一个基因的问题,精神分裂症、双向障碍是有证据的,但是这些疾病它还是个多种因素。
现在研究表观遗传不是很时髦吗?所谓环境导致基因重新表达,而不是基因的DNA本身有问题。
它导致了环境的变化,这个案例的家庭就像一个战场一样,所以是通过这样的一个环境。
如果有基因的变化的话,它也是基因重新在表达,不是本身就有疾病的基因,这个是最新的对代际创伤的研究。
PTSD与边缘性人格障碍共病
我们同时要说另外一点,就是辩证的去看这个问题,自早年儿童期开始的PTSD,成年后的影像学检查,很多与边缘型人格障碍是一样的。
如果我们以用以前的多轴诊断的话, DSM系统的,这个病人轴一是PTSD,轴二是个边缘性人格障碍的。
因为边缘性人格障碍90%几都会是儿童期的创伤,很多是共病的,都是一个人格层面的疾病,这是我们要去理解的。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这个案例中,妈妈带着300元,开车将童年期的患者带出去要丢掉,患者极度恐惧,妈妈说:如果你答应我以后好好的写作业,就不丢掉你。
然后患者就答应了,妈妈就把他带回去了。但是当你问患者,你对妈妈感觉是什么?
他说:“我就觉得我要保护她,要让她衣食无忧”。
他相反的,变成看起来这么孝顺了。
我就想讲一讲,这个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受害者的典型心理。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70%的关在监狱里,他们童年都是很很可怜的,他们向攻击者认同。有了权力之后,他就非常恶性自恋。
但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是这个样子,有点区别。
大家知道这是上世纪70年代,发生在瑞典的首都斯德哥尔摩的一件真实的事件。
几个劫匪劫持了人质之后,结果后面让所有的人匪夷所思的是,这里面有劫匪都是男性,有几个女性的银行的职员,就拼命去保护他,甚至还爱上了囚犯。
心理学家,精神病医生,所有人都在研究这个现象,最后有一个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我在这里要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心理呢?
其实患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人,他的自我是比较弱的人群,要强一点,我就直接反社会人格去了。
有一种心理是在极端恐惧的时候,被劫匪劫持当人质,但是劫匪并没有让他们死。
所以在极端恐惧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他的攻击者,这些劫匪要在生理上给他一些满足,他只会记得劫匪的好,就记不得劫匪的恶。
那么劫匪不是想撕票,会给人质提供食物,会提供饮水,会让人质去活着,所以人质的注意力就从极端的生命危险,转移到吃喝上面。
我们恐惧的时候,你看吃的多,对吧?今年(疫情)关在家里的时候,到处都在秀厨艺的对吧?
他会退行到这样子的,一种基本的生物性的满足上面。
所以在这个时候那些弱者会觉得,是你让我活下来的,是你要照顾我的,这就是为什么人质去拼命为劫匪打官司,拼命为他们辩护,还要嫁给他们。
经常就发生在这些自我意识非常弱,在强权控制的时候。
还有一点有创伤的人,创伤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强迫性重复,他对那种受虐的味道非常熟悉。
更重要的是:他们希望通过重复过去而得疗愈(过去是我不好,这次,如果我做好了就不一样了)
如果你对这个疾病有一个认知,并且也能够帮助他认知到,传递到他,他就会好一些。
当你有一个这样的认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是一个受害者,他不是一个天生的坏人,应该被这样对待的。
你们看心灵捕手,男主角就是虐待当中长大的,也是个创伤,他爸爸老是醉酒就打妈妈打他们,后来治疗师说这不是你的错,结果男主角他要去打治疗师。
因为当这样的一些孩子,他觉得这都是他不好,他错的时候,他觉得有一天他变好了,他就可以获得他妈妈的爱。
谨防见诸行动
将无意识,意识化
你刚才说到的你用你的反移情,我在这里要强调一下,这些心理的活动,如果都在你的心里在运作,
而不是你直接去跟他这样去说,这实际上是个非常好的一件事。
那些外科医生,他绝对是很理性的,动手术的时候,手术做的那么漂亮,要在哪里多切一毫米就会怎么样。
但是如果这个医生对病人没有“想要救他”的这种情感支持,没有那样一种救人的心理,也做不了那么好的。
移情就是这个患者在你身上会激活他过去的生命中重要的关系,叫转移transfers。
他要把他的人际关系放到你身上来了,我们总是把最初的跟父母的关系带到我们后来的人际关系当中。
再一个就是我们有一个概念就是说,医患交流的关系叫 Projective Identification投射性认同。
患者跟你之间,就是通过投射性认同在互动的。
他内心很深沉的一些欲望、渴望交给了你,不加识别就直接就认同了他的欲望,他丢过来你打出去,不是这样子的。
我们要像容器一样将这些东西接住,消化去毒后再给他,我们总需要一个理性的第三只眼看着我们自己的。
这里提倡的是一个专业精神,你不能期待自己成为他童年的实际养育者,心理治疗师是帮助这类病人去心理化或心智化,不是将这样的心理活动行为化。
当你对这些东西有一个框架的理解,尽管全家都是病人,把他们推出去,你只对你的当事人负责,不然治疗师会累死。
即便见家长,但是一定要跟他分解。
他的生活还是困难的,就像你说的,他都没有一次成功的体验,所以我们就不要那么宏大的目标。
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
我首先让他是个人。
建立安全感,结构化,让他不那么碎片化,让他结构化,所以这是我们首先要做的。
我们也要逐渐的让他建立一个脚踏实地的信念
,创伤的人为什么会让人觉得是一个双相呢?
他经常有一个躁狂性的防御,它是防御抑郁,而不是躁狂的症状,这是我们要跟双相去鉴别的,但是他们的防御经常是这样。
有时可能是患者他的环境是这样,他的创伤经历要去哀悼,看见这些东西:
・有一天要去放弃对父母的幻想
・我的父母就这么糟糕
・他们也没办法去重新给我一个童年
接受这些是一个痛苦的过程,经常因为痛苦就用躁狂来防御,说大话,更多的焦虑。
我们就是要慢慢帮助他去哀悼,我们需要这样子,要跟病人融为一体,但是无意识的融为一体,就会被病人耗竭。
我们得对这些有意识,就可以抽得出来,你无意识你整个就被病人带走了。
有意识的时候,50分钟我跟他在一起,50分钟以后我做其他的事情去了。
抽离出来,把无意识意识化。
这个病人拥有多年的PTSD的核心症状,得合并药物治疗,而且用药时间还会很长。
转载自公众号 咨询师之家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