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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抱回女婴,说凑成龙凤胎,我以为是私生女做亲子鉴定,结果愣住

发布时间:2025-09-14 14:27:24  浏览量:1

家,本该是港湾,是卸下所有伪装的地方。但自从我丈夫程宁带回那个叫米米的女孩后,我的家就变成了一个危机四伏的舞台,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上演着一出我看不懂的戏。而我,从最初的观众,一步步被推向了风暴的中心。

我丈夫程宁和他母亲结束了一场所谓的“散心旅行”,带回来的“纪念品”,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女孩。我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发问,婆婆就已经抢占了先机,那副理所当然的姿态,仿佛她不是在通知我,而是在颁布一道不可违抗的圣旨。

“千仪,这是米米,”她拉着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开门见山,“从今天起,她就是你们的女儿了。正好跟昊昊凑成一对龙凤胎,你不是总喊着工作忙,没精力生二胎吗?现在好了,现成的女儿,省了你多少事。”

婆婆的每一句话都像裹着糖衣的钉子,扎得我心里发慌。我看着眼前这个与我儿子昊昊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受惊的小鹿,透着不安与迷茫。我的心头瞬间升腾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这团火烧得我喉咙发干。

一个已经三四岁的孩子,只要神智清醒,就不可能心甘情愿地管一对陌生人叫爸爸妈妈。这背后藏着的故事,光是想象就让我头皮发麻。

其实,两天前婆婆就在电话里旁敲侧击地提过这件事。她说,这是程宁姨妈家的外孙女,父母前阵子在一场意外中双双离世,孩子的爷爷奶奶也早已不在,父系那边算是彻底断了根。程宁的姨妈自己身体孱弱,常年靠药物维持,跟着小儿子生活,那个小儿媳是出了名的刻薄,连亲妈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更何况是一个隔着房头的孤女。婆婆在电话那头叹息着,说孩子现在走投无路,唯一能投靠的,就只剩下我们家了。

“我这把年纪,还要伺候你爸,实在没精力再带个小的。”婆婆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你呢,就昊昊一个儿子,四岁多,正是需要伴儿的时候。两个孩子一起上幼儿园,接送都在一块儿,多省心。”

我当时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开什么玩笑?养孩子是菜市场买白菜吗?说得如此轻巧。

程宁接过电话,开始对我进行长达一小时的思想动员。我态度坚决:“我不同意。养一个孩子有多累你不是不知道,昊昊是我亲生的,有时候都能把我逼疯,惹急了我还能打两下屁股。这个米米,无亲无故的,我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吗?到时候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宁的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耐心,他试图用温情融化我的理智:“千仪,你冷静点听我说。我记得你大学时不是还匿名资助过一个贫困山区的女高中生吗?一资助就是三年。现在这个情况,和当初也差不多,只不过是把孩子接到家里来住,就当是我们换一种方式做慈善了。再说了,我们家的经济条件,多养一个孩子完全不是问题。”

“那怎么能一样?!”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资助是出钱,养育是倾注心血!钱能解决的问题,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可现在,是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养大成人,这中间要牵扯多少精力?要面对多少未知的麻烦?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我做不到!实在不行,我们家可以出钱,让姨妈家其他的亲戚来养。”

程宁的语气也急躁起来:“这是一个小女孩!你把她交给那些不靠谱的亲戚,你能放心吗?现在社会上坏人那么多,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良心能安吗?千仪,你就发一次善心,我们把她养到大学毕业,等她能自己养活自己就行了。她父母都没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但凡有一点出路,谁愿意把这么大的孩子送人?最难带的头三年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多懂事啊,你看看多可怜。千...仪,我知道,你心最软,最善良了......”

他开始给我戴高帽,试图用道德绑架我。可这件事,跟善良与否真的关系不大。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足以改变我后半生轨迹的重大抉择,我无法草率。

然而,我所有的拒绝和挣扎,在婆婆“先斩后奏”的雷霆手段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把孩子直接带到了家门口,一句“孩子实在没地方去了”,就堵死了我所有的话。

那个叫米米的小女孩,确实长得像个瓷娃娃,精致又乖巧。她躲在婆婆身后,只露出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我。那眼神,看得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不受控制地塌陷了一块。

唉,这么小的年纪,就没了爸爸妈妈,确实太可怜了。

我心里清楚,这场战役我从一开始就输了。就算我咬死不同意,婆婆带着她住在我家不走,我总不能真的把一老一小扫地出门。毕竟,这房子的户主,是她儿子程宁。

婆婆见我态度软化,立刻趁热打铁:“昊昊正好放暑假,一个人在家也无聊,让米米陪他玩,两个孩子培养培养感情。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或者昊昊跟她处不来,我就把她带回老宅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说什么?看着儿子昊昊因为突然多了个玩伴而兴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再看看米米那张惹人怜爱的小脸,我选择了沉默。

就这样,一种默认的妥协,让米ми成了我们家名义上的一员。然而我万万没想到,这种“拖延战术”的背后,是程宁早已布好的局。暑假还没过半,他就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效率,硬是把米米的户口迁了过来,稳稳地落在了我家的户口本上,身份是:长女。

木已成舟。我看着户口本上那个陌生的名字,心里五味杂陈。事已至此,再多的排斥和别扭也于事无补。我开始尝试着接纳这个孩子,给她买了新衣服,新书包,所有昊昊有的东西,都给她备了一份。我告诉自己,就当是命运的安排。

暑假结束,公公那边催得紧,婆婆看我对米米也还算尽心,便放心地回老宅照顾老伴去了。生活的重担,再一次结结实实地压在了我一个人身上。我既要应付医院里繁重的工作,又要照顾两个孩子的饮食起居。

为了不让米米感到被区别对待,我近乎偏执地追求“公平”。两张并排摆放的小床,一模一样的床单被套,同款不同色的水杯牙刷,甚至连发夹和袜子,我都尽量买相似的款式。我努力想做一个合格的“母亲”,一个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的母亲。

时间是最好的粘合剂。两个多月下来,两个小家伙竟然相处得亲密无间,俨然成了一对孟不离焦的“龙凤胎”。米米比同龄的孩子要懂事许多,她总是像个小姐姐一样,处处让着昊昊,有好吃的先给昊昊,有好玩的也让昊昊先挑。这份懂事,让我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些。

然而,新的困惑,却如同雨后的藤蔓,悄然无声地开始疯长。源头,就是我的丈夫,程宁。

他对我这个亲生儿子,向来是“粗放式管理”,除了偶尔心血来潮买个遥控汽车或者变形金刚,连件衣服都没主动买过。可自从米米来了,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会花一下午的时间,给米米挑选各种款式的公主裙、蝴蝶结发卡;他会记得米米爱吃草莓味的蛋糕,不爱吃香菜;以前因为工作忙,他很少带昊昊出去吃饭,现在倒好,几乎每个周末,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带着两个孩子去高级餐厅“改善伙食”。这种突如其来的、带有强烈指向性的“父爱”,让我感觉浑身都不对劲。

难道程宁骨子里是个重女轻男的人?可俗话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那也得是亲生的才算数啊!米米和他,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血缘关系,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实在太过反常!

第二章 裂痕

更大的变化,发生在夜晚。

以前,哄昊昊睡觉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一直是我专属的。可自从米米来了,程宁主动请缨,接管了这项“美差”。他搂着我的肩膀,笑容满面地宣布:“老婆,从今以后,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带娃养家。”

他说这话时,米米正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乖巧地靠在他怀里,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依恋。而我那个傻儿子,竟然还为此欢呼雀跃,拉着程宁的胳膊就往房间里跑:“耶!爸爸要给我讲睡前故事啦!”

程宁顺势抱起米米,米米熟练地搂住他的脖子,小脸上漾开甜甜的笑意。我怔怔地望着他抱着米米离去的背影,那步伐轻快得仿佛要去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像冰冷的蛇,一点点缠上我的心脏。

他这哪里是想让我貌美如花,分明是怕我对米米照顾不周,想要亲自上阵,弥补米米童年里缺失的“父爱”吧?

我甩了甩头,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或许,我应该试着理解他。在这个家里,他算是米米名义上唯一的血亲了。一个刚刚失去父母的孩子,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他多关心一些,也是人之常情。他大概是怕我心里有疙瘩,会不经意间冷落了孩子。

可他明明知道,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对弱小和不幸有着天然的同情心。就算我心里有千百个不情愿,也断然做不出为难一个孤女的事情来。

我的自我安慰,很快就被现实击得粉碎。

程宁不可能真的天天围着孩子转,他有他的事业和应酬。两个孩子的日常,绝大部分还是落在我一个人肩上。

有一次,他要去邻市出差三天。临走前,他拉着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核心思想只有一个:一定要照顾好米米。那郑重其事的模样,仿佛他不是去出差,而是要去上战场。

他走后的第一个晚上,到了讲故事的时间,我那个被爸爸“冷落”了几十天的儿子,眼眶里噙着泪水,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我:“妈妈,爸爸在的时候,每天都坐在米米的床边给她讲故事。今天晚上,你能不能也坐在我的床边给我讲?这样才公平。”

我低下头,看着儿子写满委屈的小脸,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我暗骂程宁这个王八蛋,你疼爱米米,可以,但凭什么要以委屈我亲生儿子为代价?

一丝不该有的报复心,夹杂着母性的本能,让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我坐在昊昊的床边,柔声讲着《小王子》。余光里,我看到米米默默地垂下了小脑袋,小小的身影在台灯的光晕下显得格外孤单。再看看儿子脸上那久违的、雀跃的神情,我心里竟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平衡感。然而,平衡过后,是更深的羞愧。

我怎么会沦落到,需要跟一个无辜的孩子计较这些?

等两个孩子都睡熟后,我久久地凝视着米米的睡颜。暖黄色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她的小脸上,那紧闭的眉眼,那小巧的鼻梁,我越看越心惊——竟与程宁,有五分的相似!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赶紧拍了拍脸,嘲笑自己真是疑心生暗鬼。就算他们有点血缘关系,那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能有多像?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然而,当晚的变故,却让我再也无法淡定。

半夜,我被一阵压抑的哭声惊醒。儿子昊昊光着脚跑到我房间,带着哭腔喊:“妈妈,妈妈你快去看看,米米在哭,她好像不舒服!”

我鞋都来不及穿,疯了一样冲进孩子的房间。昏暗中,只见米米的小床在剧烈地抖动,她的小身子不停地抽搐,我伸手一摸,额头烫得惊人!

是高热惊厥!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血都冲了上来。

这,才只是程宁出差的第一天……

第三章 风暴

医院急诊科永远像一个永不落幕的战场,充斥着焦急的脚步声、病人的呻吟声和消毒水的味道。我一个人,抱着昏睡的米米,手里还拖着睡眼惺忪的昊昊,像一只无头苍蝇,在人群里乱撞。

就在我几近崩溃的时候,我迎头撞上了一堵坚实的“墙”。我抬起头,对上一双沉静而关切的眼睛。那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很高,很帅气,眉宇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或许是我当时的模样太过狼狈,他没有多问,直接把我带进了一间空着的诊室,迅速而专业地给米米做了初步检查。开检查单,办住院证,在我抱着米米手忙脚乱地去缴费、做检查的时候,他还温和地帮我照看着已经快要站着睡着的昊昊。那一刻,我真想在心里给他立个长生牌位,感激他八辈祖宗。

等一切都安顿好,米米在儿科病房的床上挂上了点滴,那位帅气的男医生才把我已经睡熟的儿子抱过来,轻轻地放在米米旁边的空床上。他低声说自己还有一台急诊手术,便匆匆离开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米米的烧终于退了下去。诊断结果是急性肺炎。我瘫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感觉自己像是跑完了一场马拉松,浑身都散了架。

我给程宁打了电话,他得知消息后,那边的工作都不要了,当天下午就飞了回来。

我以为我会等来安慰和关心,却没想到,迎接我的是一场狂风暴雨。程宁冲进病房,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米米,他的脸瞬间铁青,二话不说,拽着我的胳膊就拖到了走廊里。

“沈千仪!你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的?我才走了一天!一天都不到!你就把她给我折腾到医院里来了!她不是你亲生的,你就可以这么不上心吗?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我告诉你,你今天这样对米米,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捅在我的心口。他双目赤红,那副暴跳如雷的样子,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他甚至扬起了手,虽然最终没有落下,但那股凛冽的杀气已经将我彻底冰封。

我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气得浑身发抖,心肝脾肺肾都在剧痛。积压了数月的委屈、怀疑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程宁!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说你负责带娃养家,可你除了每天晚上给孩子讲十五分钟故事,你还管过什么?孩子吃什么穿什么,生病了看哪个医生,你问过一句吗?”

“孩子半夜发高烧,你妈倒好,一个电话打过来说约了老姐妹去旅游,面都不露一下!我一个人,抱着一个,拖着一个,在医院里跑上跑下,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我受的这些累,你看到了吗?”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视线一片模糊:“为了照顾你的宝贝米米,我连班都请了假。为了让她在医院不孤单,我让你亲儿子冒着被交叉感染的风险,陪着她连幼儿园都没去!我做到这个份上,你还想让我怎么样?程宁,你摸着良心说,你今天讲的这些话,不知道的,还以为米"米是你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而我和昊昊,才是跟你毫无关系的甲乙丙丁!”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惊悚地瞥见,那个帅气的男医生正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病历夹,脸上带着一丝错愕。他显然听到了我们争吵的全部内容。

一股巨大的羞耻感瞬间将我淹没。我连一句“谢谢”都忘了说,也顾不上去看程宁那张扭曲的脸,转身冲回病房,抱起还在熟睡的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既然你嫌我照顾得不好,那你自己来吧!我就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

这是我和程宁结婚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激烈的争吵,第一次陷入了彻底的冷战。而这一切的导火索,竟然是一个与我们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我当初的预感,竟然一语成谶。

米米住院的那几天,程宁对我视若无睹,每天摆着一张臭脸。而他那天在楼梯间里歇斯底里的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盘旋——“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这个孩子又不是我的。除非......

一个荒唐又可怕的念头,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悄然发了芽。

第四章 真相的裂缝

米米出院那天,程宁脸上的阴霾总算散去了一些。他主动把我拉进卧室,关上门,用一种近乎语重心长的口吻对我进行新一轮的“思想教育”。

“千仪,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辛苦了。但是米米这个孩子,她以前跟着她妈吃了不少苦,家庭条件很差,所以人虽然小,但心思特别敏感。以后,你能不能对她再多上点心?我们就养她到大学毕业,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你看,你当初都能资助一个素不相识的高中生......”

又是这套说辞。我的耳朵已经快听出茧子了。这才几天,就因为米米跟我闹成这样。大学毕业,那还有漫长的近十八年,这十八年里,我们之间还会有多少这样无休止的争吵和猜忌?

生活的齿轮,并不会因为我们的冷战而停止转动。

没过多久,我表妹从外地来看我,因为不知道家里添了新成员,她只给昊昊带了一个他心心念念的兔子朱迪警官的玩偶。

我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客厅里两个孩子就因为这个玩偶闹起了别扭。争吵声刚好被下班回家的程宁撞了个正着。

他连外套都没脱,就对着我儿子一顿劈头盖脸的输出,斥责他不懂事,不知道谦让姐姐。

昊昊被他爸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哇哇大哭:“这是小姨买给我的!我们说好了一人玩半个小时,现在轮到我了......”

程宁根本不听解释,一把从昊昊手里抢过玩具,塞到了米米怀里。昊昊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愣了两秒,然后爆发出更伤心的哭喊,冲进厨房死死地抱住我的腿。

“呜呜呜......妈妈,爸爸偏心!爸爸偏心!他说好了的......”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不停地颤抖。我的心疼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我擦干手,拉开厨房门。只见程宁连衣服都没换,正抱着米米坐在沙发上,柔声细语地哄着。

看到我出来,他把米米安顿在沙发上,然后不由分说地将我拽进卧室,反手关上门,又是一顿输出。主题还是那老一套:说我偏心,说我对米米不够好,说我没有教育好儿子,不知道友爱谦让。

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感觉血管都快爆了。

“程宁,你能不能讲点道理?那是孩子们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一个成年人,冲上去拉偏架,有意思吗?你把昊昊的玩具抢走给米米,你让他怎么想?”

“说来说去,你就是打心底里没把米米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程宁的音量也提了上来,“如果米米是你亲生的,你会眼睁睁看着昊昊欺负她吗?沈千仪,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不就是怕米米将来分昊昊的家产吗?我早就跟你说过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米米不好了?”我气得浑身发冷,“她的吃喝拉撒,哪一样不是我在操心?她的喜好,哪一样我没记在心里?行!既然你觉得我对她不好,那你现在就把她送到你妈那里去!让你妈来照顾你的心肝宝贝!”

为了米米,他可以委屈我,但绝对不能委屈我的儿子!这口被他强行按着灌下去的恶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就在我以为日子就要在这样永无止境的猜忌和争吵中度过时,事情却迎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科里有一个重要的学术研讨会,地点恰好在程宁大姨所在的城市。领导点名让我去参加。

会议结束后,我特意买了些当地的特产,登门拜访了程宁的大姨。大姨见到我格外热情,拉着我的手说了许多感激的话,翻来覆去都是感谢我收养了她可怜的外孙女。

我沉吟片刻,决定旁敲侧击地试探一下:“阿姨,米米这孩子特别乖,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她。就是......我有点好奇,米米那边,是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

程宁大姨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哎,说起来也是命苦。你表姐结婚好多年一直没孩子,四处求医问药也没用,最后才不得已,从外面抱养了米米。谁能想到,孩子刚抱回来没两年,他们夫妻俩就......”

大姨后面的话,我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的眼圈因为想起了故去的女儿而微微泛红,可我的心中,却掀起了翻江倒海般的巨浪!一股被欺骗、被愚弄的窒息感,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喉咙。

米米......是抱养的?!

这个信息,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开!

如果米米是表姐抱养的,那她跟程宁家,跟我们家,就彻彻底底、没有一丁点的血缘关系!

那程宁为什么要骗我?他为什么要编造一个“姨妈家外孙女”的谎言?他为什么要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近乎病态的关爱?

程宁大姨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米米这孩子也是命苦,幸亏是遇到了你啊。小宁跟我说,你一直都想要个女儿......”

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有几百只蜜蜂在里面筑巢。回家的路上,我坐在飞驰的高铁上,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我的思绪却乱成一团麻。

所有的疑点,所有的反常,在“米米是抱养的”这个前提下,似乎都有了唯一一个,也是最可怕的解释。

我不敢再想下去。

第五章 图穷匕见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和一颗惶恐不安的心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开口质问程宁,就看到他已经提着行李箱,准备出门了。

他见到我,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解释道:“分公司那边出了点紧急状况,我得马上去处理一下。”他一边说,一边又开始了他那套陈词滥调,“我不在家这几天,你一定要看好米米,别让她......”

我心里的那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直接打断了他:“你要是不放心,现在就可以把她送到你妈那里去。等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什么时候再接回来。”

程宁被我这句带刺的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悻悻地瞪了我一眼,一脸不忿地摔门而去。

他出差的第三天,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幼儿园班主任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焦急:“是米米妈妈吗?米米在学校受伤了,您赶紧来一趟医院吧!”

我听完,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血都凉了半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心急如焚地冲到医院,只见我儿子昊昊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委屈巴巴地站在急诊处置室的门口。透过玻璃,我看到那位帅气的男医生,正在给米米的胳膊进行缝合。

我几乎是撞开门冲进去的,也顾不上什么礼貌,对着医生就是一连串的发问:“医生!我孩子伤得怎么样?严重吗?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对她以后手臂的功能会不会有影响?会不会留疤?”

幼儿园老师试图把我拉到一边解释,被我一把甩开。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医生手里那上下翻飞的缝合针,心都揪成了一团。

直到最后一针缝合完毕,医生才摘下口罩,指着灯箱上的X光片对我解释:“家长你先别急。孩子是桡骨小头半脱位,伴有骨裂,我已经给她复位了。外伤比较麻烦,伤口很深,缝了五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疤痕,这要看孩子自身的体质,以及后期的恢复情况。我会尽量用最好的药,把留疤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接下来需要隔天来换药,等拆线后再看情况。另外,已经给她打了破伤风针,因为刮伤她的是一颗生了锈的钉子,必须预防感染。”

生锈的钉子?我倏地回头,凌厉的目光射向跟进来的两位老师。

老师们被我看得有些发毛,连忙解释道:“是......是活动室里有个小凳子的钉子松了,露出了一个头,我们没及时发现。当时,昊昊跟班上的一个小朋友打起来了......”

我转身看向我的儿子,昊昊的小脸瞬间变得雪白,带着浓重的哭音开口:

“妈妈......是他们班的丁奕,他......他说米米说话有口音,他听不懂,还骂米米是个没人要的小傻子!我才推他的!”

老师在一旁补充道:“确实是昊昊先动的手。米米看到他们两个打架,吓坏了,一个劲儿地往后退,结果不小心绊倒了,手撑在地上的时候,胳膊正好划到了那个钉子上。”

我听完,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直窜上来。我用冰冷的声音反问:“所以按照老师您的意思,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家孩子的错了?”

“不是不是,米米妈妈,我们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老师慌忙摆手,“孩子在学校受了伤,我们学校肯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但是昊昊先动手打人,也确实不对......”

我的头疼得快要炸开。昊昊打人是不对,但事出有因。米米受了这么重的伤,学校的责任,对方孩子的责任......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根本理不清。

还是那位帅哥医生比较上路,他适时地开口解围:“孩子毕竟伤到了骨头,而且伤口有感染风险,建议还是住院观察几天比较稳妥。急诊这边的条件有限,我给您开个住院证吧。”

就这样,米米,这个来到我家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女孩,第二次,因为我的“照顾不周”,住进了医院。

我握着那张薄薄的住院证,看着病床上因为麻药而沉睡的米米,再看看旁边因为害怕和委屈而瑟瑟发抖的儿子,心中一片冰凉。

程宁的谎言,米米的身世,还有那句“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的诅咒,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越收越紧。我知道,这一次,当程宁回来的时候,等待我的,将是一场真正的,无可避免的风暴。而我,必须在那之前,找到真相。

关于米米受伤的消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还是传到了程宁的耳朵里。我本以为他会先问问孩子的伤势,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阵夹杂着怒火的咆哮,那声音仿佛能透过听筒刺穿我的耳膜。

“沈千仪,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才离开几天,米米就让你弄进了医院!你是怎么看孩子的?” 他的质问如同连珠炮,每一个字都砸在我的心上,“我警告你,你别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冰冷的字句让我胸口一阵发堵,我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程宁,你冷静一点。米米是在幼儿园磕到的,老师和监控都可以作证,不是我弄伤的……”

“幼儿园?她来海城这么久了,连本地话都说不溜,在幼儿园能不出问题吗?你就不能上点心,好好教教她吗?” 他的逻辑荒谬又伤人,似乎所有的过错最终都能归咎于我。

我再也听不下去这无端的指责,指尖一划,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听筒里烦躁的忙音,如同我此刻乱作一团的心绪。对于米米,程宁总是表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紧张和保护欲,这份关切,甚至远胜于我们共同的儿子。在他的潜意识里,我仿佛永远是那个手持毒苹果,随时可能加害白雪公主的恶毒后娘。

后娘……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让我浑身一僵。一个荒唐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冒了出来。难道,我真的……只是一个后娘?

就在我失魂落魄之际,一转身,险些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不知何时起,已悄然立于我身后。他身形挺拔,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冷深邃的眼眸,正静静地注视着我。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混乱的思绪找到一个临时的出口。我顾不上探究对方的身份,也来不及思考自己的请求有多么唐突,便脱口而出:“医生,能麻烦您一件事吗?我想给我孩子抽一管血,但我在这里一个护士都不认识,她们……大概不会愿意帮我这个忙。”

他那双沉静的眼眸凝视着我,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丝探究和困惑。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这个无理要求时,他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管子是他从护士站找来的,血也是他亲手抽的,动作熟练而轻柔。他将密封好的血样递给我,又低声问道:“需要我帮你送到检验科的什么地方吗?”

我摇了摇头,接过血样紧紧攥在手心,领着他往外走。到了门口,就在我准备道谢告辞时,他却突然伸手,一把扯下了脸上的口罩。

口罩之下,是一张俊朗得令人屏息的脸。鼻梁高挺,唇形分明,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正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紧紧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我茫然地迎上他的视线。我们应该认识吗?

“我是秦景柏。”

这三个字,如同一个被遗忘了许久的咒语,瞬间在我脑海中炸开,将那些尘封的记忆碎片轰然唤醒。我倏然抬头,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不满,眉心微蹙:“我还以为,你让我帮你抽血,是因为已经认出我了。否则,像这样不合规矩的请求,你觉得会有哪个医生随随便便就答应一个陌生人?”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因为太过匆忙,我只瞥见他胸牌上印着一个“秦”字,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全名和样貌。

秦景柏,这个名字在我的记忆深处,与一个长发飘飘的“高中女生”紧密相连——至少,在程宁的调侃中是这样。而实际上,他是个男孩。这个秘密,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因为我一直认为,那是属于他的隐私。

故事要追溯到十多年前。母亲去偏远山区进行学术考察,回来后,给我讲述了一个让她唏嘘不已的故事。她在那里遇见了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男孩,自幼父母双亡,与瘫痪在床的奶奶相依为命。那个小小的身躯,却扛起了一个家的重量,洗衣做饭,养鸡喂猪,无所不能。

当地人告诉母亲,男孩为了给自己赚取学费,听人说留长发可以卖钱,便一直蓄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母亲给我看了他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孩皮肤虽然有些黝黑,但五官精致得如同林间的精灵。尤其是那头长发,油亮顺滑,被简单地扎成一个长长的马尾垂在脑后。若不是事先知道,任谁都会将他错认成一个清秀的小姑娘。

我向来有些“颜控”,加上那份与生俱来的恻隐之心,瞬间就被这个故事打动了。我自己的童年也充满了对祖辈的依赖,奶奶一手将我带大,她去世后,我才被工作繁忙的父母接到身边不过两年。我深知那种隔代亲情的温暖与失去后的孤寂。

听说那个男孩那个暑假后就要升入高一,而我,已是高二的学生。父母给我的零花钱向来宽裕,我便向母亲问清了男孩的地址,给他写了第一封信。我在信中说,我愿意每个月资助他五百元生活费,直到他高中毕业,希望他能提供一个可以接收汇款的账号。

很快,我收到了他的回信,信中附上了账号,还有一封写得真挚诚恳的感谢信,以及一张他近期的照片。他还有些羞涩地向我索要一张照片作为纪念,我便将自己初三毕业时拍的大头照寄了过去。

就这样,我资助了他整整三年。在他高三那年的暑假,我一次性给他汇去了一万元,作为他踏入大学校门的启动资金。自那以后,我们的联系便中断了。

十多年的光阴倏然而过,我从未想过,命运会以这样一种奇妙的方式,让我们再次相遇。眼前的他,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与雌雄莫辨的秀美。利落的短发让他更显英挺,眉宇间多了几分属于成年男性的沉稳与坚毅,比记忆中那个长发少年,更好看,也更耀眼。

我立刻联系了一位在鉴定中心工作的朋友,然后驱车回家,从卫生间里取走了程宁的牙刷。带着这份样本和米米的血样,我将它们交到了朋友手中。朋友答应我,几天后就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结果。

米米的伤势并不严重,观察了两天后便顺利出了院。

程宁也在这时结束了差旅,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果不其然,一场预料之中的家庭风暴,因为米米的事情再次上演。他反复指责我对米米不够尽心,认为但凡我多投入一点精力,米米的口音问题早就纠正过来了。

他甚至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对我说道:“要不你干脆把工作辞了,就在家专心带两个孩子。我一个人赚钱,养活你们三个绰绰有余。”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的事业,我的追求,不能成为他眼中可以随意牺牲的选项。我的拒绝让他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一场激烈的争吵后,我们不欢而散。

我也不开心,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丝异样的平静。我在等,等那个即将揭晓的答案。一切的是非对错,等那份鉴定结果出来之后,自然会有一个了断。

拿到鉴定结果的那一天,窗外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我坐在车里,反复看着报告末尾那行冰冷的结论——“排除亲子关系”。那一刻,我感觉心里一块悬了许久的巨石轰然落地,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包裹了我。

就在我驱车回家的半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是秦景柏。他拦下我的车,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喜,说他正好下班,相请不如偶遇,想请我吃顿便饭,以表达对我当年资助之恩的谢意。

看着他眼神中的诚恳,再加上我此刻心情的确不错,便没有推辞,欣然应允。

餐厅的环境很雅致,我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席间,他主动聊起了自己的近况。他说,当年正是因为知道我选择了学医,他才将国内顶尖的医学院校作为自己奋斗的目标。一路读完了硕士、博士,最终凭借优异的成绩,进入了本市这家最好的医院工作。

“没有你当年的帮助,就不会有我的今天。”他看着我,语气无比认真。

他还告诉我一个更令人震惊的秘密:他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原来,他并非被父母遗弃,而是幼时被人贩子拐卖。头部曾受过撞击,导致他失去了儿时的记忆。买下他的那对夫妻(也就是他奶奶的儿子儿媳)因为无法生育,在外地打工时将他带回了家。后来夫妻俩意外去世,他才被同乡送到了奶奶身边……

他言辞恳切,说对我充满了感激,今后但凡我有任何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他必定万死不辞。

我为他曲折的身世感到惊讶,也更能想象他这一路走来,付出了多少超乎常人的努力与艰辛。我由衷地对他说:“那些都过去了,你不用总记在心上。那笔钱,对我而言不过是当年的零花钱,少买几件衣服罢了。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以后好好生活比什么都强。”

我也简单地向他讲述了我的经历:曾经在另一家三甲医院做心内科医生,儿子两岁多的时候,为了更好地平衡家庭与工作,转到了行政岗位。我计划着,等儿子上了小学,再重新回归临床一线。

饭后,他递给我一张银行卡,说是要偿还我当年资助他的所有钱款。

我坚决地推了回去:“资助就是资助,不是借贷,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见我态度坚决,他没有再勉强,只是在收回卡时,动作有了一丝迟疑。他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小心翼翼、仿佛在试探的语气开口:

“你家……那个叫米米的小女孩,我好像见过。”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见过?在什么地方?”

“前段时间,我回老家给奶奶上坟的时候。在村子里见过她。”他回忆着,“村里人都在传,说那孩子是个私生女,她的养父母去世后,是被她的亲生父亲派人接走的。你那天在医院那么紧张地为她抽血,是不是也在怀疑……”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把样本给我一份吗?我能找到更可靠的人帮你再确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