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被继父宠得像极了一个老小孩,总能从她嘴里听到知冷知热的话
更新时间:2025-03-30 20:45 浏览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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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两人同时下楼吃早餐。
靳延洲一如既往先把早餐给她准备好,再移过去她的面前,随后语气轻快,“小柠,我带妈检查完以后,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他们的事还没跟长辈说,怎么他这个女婿就当得这么自然了。
温菀柠心里有些发怵,她只当他是在商场身经百战惯了。
她胆小的原因多半来自于童年时期,她亲眼目睹母亲是如何被亲生父亲逼到发狂,她超害怕母亲生气崩溃时的样子。
搁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定睛一看,是母亲蓝月琴打来的电话。
温菀柠的手微微一颤,她看了靳延洲一眼,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妈,早啊。”
那边的蓝月琴言语很激动,“柠柠,你跟妈说,司忱年是不是去找你麻烦了?”
温菀柠:“……”
温菀柠懵懵的,怕她太激动影响病情,“妈,您冷静点。发生什么事了?”
蓝月琴气得不得了,“昨天晚上我跟司忱年他妈妈吵了几句,她说司忱年见到你找男人了,所以才跟他分手的。”
“我跟她说,我女儿是有始有终的人,就是找男朋友也会先分手,况且是他司忱年有错在先。”
闻言,温菀柠眼眶发酸,“妈,您不要为了这些事伤了身子。”
忽然,蓝月琴话风一变,“柠柠,如果你真是找了男朋友,那我还没那么担心。”
温菀柠从小喜欢藏事,拧巴又敏感,报喜不报忧,什么委屈都自己承受。
蓝月琴还挺担心她会想不开。
她还愿意找男朋友这是好事啊。
清晨的凉风透过窗户缝隙挤了进来,温菀柠倒没觉得冷,甚至心下升起了一抹暖意。
母亲被养父宠得像极了一个老小孩,特别是她提前退休以后,总能从她嘴里听到一些知冷知热的话。
她难得跟温菀柠说起了知心话,“柠柠,这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个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人,迁就自己的人。”
温菀柠感动得一塌糊涂,想哭又不敢哭。
她还没得及说什么,母亲神神秘秘的说:“小柠,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茶馆见到的那个,我的学生,他人品好,我觉得他挺不错的。”
温菀柠:“……”她没明白母亲的意思,“妈,您想做什么?”
蓝月琴:“昨天他带了很多礼物来家里看我,他知道我今天去医院体检后,主动说要去跑腿,要不我先探探他的口风?”
温菀柠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原本她一直记挂着怎么跟母亲交代这件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母亲说了一句,“你今天该上班就上班,不用陪我。”
挂断电话后,温菀柠的手机立马收到一张靳延洲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身穿一身休闲装,没有如今这般成熟,脸上干净,活力满满的样子。
看着看着,温菀柠的嘴角不自觉扬起,眼神里藏着明显的眷恋。
她不经意抬眸,却发现一旁的男人情绪稳定,甚至嘴角还挂着笑意。
靳延洲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好整以暇地问她,“照片拍得怎么样?”
餐桌是通透的大理石制作,清晰度偏向玻璃材质,就在她慌乱翻转手机的那一刻,靳延洲已经发现了。
温菀柠:“……”
比起好不好看,她更关心刚才自己的样子会不会很白痴。
偷偷看帅哥,因为觊觎美色,笑得一脸白痴的样子,刚好被正主抓包,真的很社死。
照片里的场景很熟悉,温菀柠却又不好意思拿起手机再看,她仔细回想了下——
好像是港城高中的某一角。
靳延洲记得她的喜好,联想到他的那句:“在你小时候就知道了”,一时间想起在学校门口收到过的礼物……
高一,高二……靳延洲是大三那年出的国,那一年她升高三,自那以后好像没有收到过她喜好的礼物。
当时还以为是司忱年喜欢了周欣妍,所以才这样。
时间已经快到了七点半,温菀柠还在刚刚遐想连篇中走神。
都说文科生的思想丰富,没想到她一个理科生的想象力也如此优秀。
不过,靳延洲“早对她有心思”,这样不符合逻辑的思想只在她脑子里闪现了一瞬。
她在内心嫌弃自己,怎么能强加自己的想法给他呢?
人家只不过是认真负责任,怎么会联想到他暗恋自己?况且他学雷锋不留名的精神图什么?
靳延洲起身,金丝镜片下的双眸微眯,对着她轻笑,周身的气息一如既往的温和。
温菀柠仰头看他一眼,心中羞耻念头更甚。
时间刚好在七点半,靳延洲开口:“送你去上班?”
温菀柠抿了抿唇,“你真的去医院陪我妈检查?”
“答应你的事情就要做到。”他停顿了一下,“你不让我表明身份,我不会说的。”
温菀柠微愣,很快摇头,“我们一起带妈去检查。”
这趟浑水本来就是她拉他趟的,怎么能让他一个人面对呢?
蓝月琴虽有意撮合,但她还是有些不安,是因为难以说出口的其他顾虑。
靳延洲挺意外的,但还是看穿她的心思,“你不敢说结婚的事?”
温菀柠点了点头,无处安放的手不自在别了一下头发,“……你应该很清楚我妈的脾气,她不喜欢别人骗她,更不喜欢有事瞒着她。”
如果一开始能征得她同意,或许事情会好办许多。
蓝老师也许不是那么蛮不讲理,但她恰恰是那个涉世未深的小老鼠,一碰见猫就吓得落荒而逃。
蓝老师倘若知道后,温菀柠用膝盖都能知道她的反应。
“温菀柠做事情能不能别那么离经叛道?”
“我是你妈,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需要通知了吗?”
“你从小就乖,你这样做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家?”
而她最怕的是母亲的突然沉默,冷暴力才是最伤人的。
靳延洲弯唇,打量着她微蹙的细眉,“要不要把婚戒先取下来?”
他慢条斯理地解释,“我问过老谢,妈的情况不算复杂,手术完休养十天半个月基本没什么事了。我希望妈住院这段时间你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你的工作性质特殊,不需要为了这个两边兼顾,我想你会轻松一些。”
“今天我跟老谢带妈去检查就好了。”
他的语速缓缓,眼神温柔,仿佛字字句句都在为她着想。
温菀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仔细斟酌了一番,也觉得他说得话很合理。
呼吸内科倒没什么手术,但最近流感高发期,病房那边也几乎忙不过来,想休假也要等到忙完手上的工作才行。靳延洲是母亲的学生,而他做事向来稳重,好像没什么可担心的。
解决了后顾之忧,温菀柠微翘的眼睫低垂,“那好吧。我不忙了就去替你。”
靳延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御景豪庭距离医院的车程不过五六分钟,硬是让他开了十来分钟。
温菀柠没揭穿他,脑子里闪过蒋素秋的话,谨慎想了一下措辞,“听说我们科室要来一个女医生……你知道吗?”
问出这句话,温菀柠的心中有些忐忑,甚至挺后悔的。
靳延洲专心开车,语气淡淡回了一句,“不知道,怎么了?”
温菀柠没想好要怎么回答,靳延洲很快又说道:“我不关心这些。”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个医院我是今年三四月份才入的股,我只收钱,至于怎么运行那是院长该管的事。”
猝不及防,温菀柠听着这些话怔住。
她是三月份才入职的,会不会是巧合?
……
靳延洲送完温菀柠去上班才回嘉合小区接蓝月琴。
一进门,有个老太太腿脚利索先迎了上来。
没等介绍,老太太先开口,“你是不是柠柠的男朋友,小洲?”
靳延洲如玉的面孔有一瞬的僵硬,随之看向蓝月琴,不知该不该承认?
蓝月琴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跟自己的老母亲提了一嘴靳延洲,没想到她一大早就自己坐车来了,“延洲,这是小柠外婆,听说我生病了就嚷着要来。”
靳延洲点点头,喊了声,“外婆。”
外婆喜笑颜开,“这孩子长得真漂亮,我决定了,我的乖孙女就选他了。”
得知温菀柠和司忱年分手,外婆是又心疼又高兴,她是打从心底里就不喜欢司忱年。
蓝月琴拉了拉自己的老母亲,小声提醒,“妈,人孩子喜不喜欢还不知道呢?您做什么决定?”
外婆是一点面子也不留,直接问靳延洲,“延洲,你喜不喜欢我们家柠柠?”
外婆之所以会这么直接,那是她早就听蓝月琴说过靳延洲的为人,想让外孙女开心起来。
靳延洲姿态得体,他唇角弯起,“这事需要看小柠的意思,毕竟她是女孩子,她的意见比较重要。”
外婆点点头,“也对,那丫头性格不够开朗,我们得先问问她的意思。”
何止不够开朗,他的女孩敏感脆弱,还是一个矛盾体。
……
温菀柠今天依旧在病房流转,询问了每一个病人的身体情况,针对性增减药剂量,开始开处方。
秋冬季传染病反复无常,她一忙起来几乎累到腿脚酸软,大脑缺氧,但却感到很充实。
结束上午的工作,刚喝了一口花茶,微信里弹出来裴院长的消息。
裴院长:【温医生,忙完来我办公室一趟。】
温菀柠趁着还没下班,一路疾步去了行政楼。
裴院长一见到她挺热情让她坐下,“菀柠,最近一切都顺利吗?”
裴院长跟温向葵是大学同学,一个在医院上班,一个留在了医学院,但同样都是为医学事业奋斗着。
直觉告诉她,裴院长等会儿一定是有什么转折话题要说,温菀柠点了点头,“顺利,只是有点小忙。”
裴院长又提了她的感情生活,“跟你那青梅竹马的男朋友真的分手了?”
上回出去聚餐,靳延洲突然宣布他和温菀柠的关系,他想了好几天也没想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不是真的结婚了。
主要是消息好似封锁了一般,各个渠道也没传出靳家继承人结婚的消息。
“分手了。”
温菀柠的语气并没什么情绪起伏,但裴院长听着更像是失恋创伤后遗症。
得宣泄情绪。
裴院长也不绕圈子了,“医院有名额要派一个人去瑞士学习培训,十二月整月,吃住全免,还可以顺便散散心,要不要考虑考虑?”
温菀柠的表情凝滞。
对于这件事,她略有耳闻。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即将来科室的女医生有这个机会。
听说有意让她正式入职前有过硬的底牌。
忙了一上午,差点忘了这事。
今天她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一点关于那个女医生的事情。
郑思意,她是为了靳延洲丢弃自己在国内的一切,追着他到国外,如今又追着他回国了。
而允许她这么放肆去追寻自己的爱情,大概是因为她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作为后盾。
含着金汤勺出生,不用考虑经济压力去追寻一切,这大概就是能与靳延洲相匹配的富家太太吧。
这么说来,温菀柠倒觉得自己像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她这种普通医生在别人眼里,无论怎样看都像是挤破头想嫁入豪门的人。
靳延洲如此完美的男人,又怎么会选择一个毫无背景的人作为他的太太?
手搭在腿上捏紧,实在是万分纠结,“对不起,裴院,我需要想想……我过几天再答复您行吗?”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考虑到她母亲的原因,“你回去想想,下周一答复我。”
结束短暂的对话,温菀柠回科室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刚想看一下时间,手机便震动了几下。
原本打算下班再打电话给母亲,没想到靳延洲先来了消息。
靳先生:【妈的检查已经做完了,外婆说累了,我先送她们回去了。】
靳先生:【问题不大,老谢说就是一个简单的小手术。】
外婆居然来了,很惊喜的消息。
不想再给他添麻烦,她违心回他,【谢谢,你有事就去忙吧,外婆来了照顾女病人终归比较方便。】
温菀柠情绪莫名低落,温柔会上瘾,依赖同样也会,哪天正牌靳太太回来了,她又该如何戒掉这种瘾?
靳延洲并没在这个问题上回复她,几秒后又弹来消息。
靳先生:【我晚上再和你吃饭。】
靳先生:【我点了外送,你不用出去。】
靳先生:【虾仁水饺,蟹黄汤包,不要香油和香菜?】
话题转移,温菀柠看着屏幕一怔。
没有再问她的意见,用温柔的语气说着霸道的话。
不用让她近乎空白的大脑再作思考,更不用让她累到发软的双腿再虐一遍。
靳延洲点的外送卡在十二点时来到。
蟹黄汤包和虾仁水饺是永芳斋的招牌美食,皮薄馅多,一口下去唇齿留香的那种。
温菀柠今天着实不想吃米饭,拿起勺子先吃了一个水饺,味蕾瞬间被打开。
好滑好嫩的馅料。
蟹黄汤包满口爆汁,简直是人间美味。
片刻之前心中的那片阴云一扫而光。
永芳斋的招牌每天限量供应,就是早一些去排队都要排上一个小时。
温菀柠在感叹能尝到这样的美食的同时,脑子里恍然冒出一个问题?
靳延洲连她今天不想出去吃饭都知道,最重要的是,她的饮食习惯似乎也了如指掌,难道他是从母亲或者外婆那里得知的吗?
吃完后,她捧着手机敲字,仔细斟酌了一番,最后还将“光盘”拍了照发送过去。
对面没有再秒回,兴许公司真的有事。
温菀柠点开对方的聊天记录,往上滑了滑,确认没有新消息后退出,没几秒又点进去看两眼。
这时,谢奕岩散漫地往她对面的椅子上一坐,打趣道:“温医生,你可真会吃独食。”
温菀柠眨了眨眼,急忙解释,“不是我买的。”她心领神会,“今天上午太忙了,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谢奕岩瞄了一眼桌子上吃剩的残羹,“永芳斋的,排队得排了一个小时吧?”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的,语调噙着几分笑意,“检查十点半就做完了,我想让某人请我吃饭来着,结果人家说有事,敢情是去永芳斋排队了。”
温菀柠心照不宣,她无意识捏了捏手指,“谢主任,等做完手术,我请你吃饭。”
谢奕岩调侃道:“怎么,这手术不做,这饭我就不配吃了?”
可怜的工具人。
温菀柠连忙摆摆手,“不、不是的。”
谢奕岩笑出了声,“好了,不逗你了,我跟靳延洲说了,明天安排蓝老师住进来,后天进行手术。”
“好。”
临出门前,他停顿了一下,嘴角似带着几分坏笑,“靳延洲只是她的学生,好像不算家属。”
“算的。”
她的声线里藏着几分不真实感,谢奕岩听得出来,她内心深处有难以启齿的迷茫。
想帮好友刺探,瞬间被她强装的平静抨击一退,甚至有些后悔刚刚的调侃了。
温菀柠鲜少在单位提起自己的事情,但是每次见她时,在那身白大褂的衬托下总能见她在自己的专业上发出光芒。
社会很现实,倘若别有用心的人给她使绊子,她多半会躲起来自舔伤口。
温菀柠小心翼翼的回答,声音低低的,“他是我先生。”
谢奕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行,你先忙你的,我还有事。”
吃完饭,胃暖暖的,温菀柠瞅了一眼手机,仍旧没有收到新消息。
这边,靳延洲在公司办公室一边啃着盒饭,一边审核文件。
大班台对面的徐繁哈欠连天,他家总裁临近中午下班才回来公司,而且脸黑得比锅底灰还要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失恋了。
倏地,一道毫无温度的声线响起,“徐助理,需不需要我放几天假给你补眠?”
徐繁无意识抬头,心里暗暗无语,一个上午他忙得天旋地转,中午还得连班,这会儿都下午三点了,您老人家才记起自己没吃中午饭,结果……他站在一旁汇报完报表,就让他干等看着对方吃饭。
原本忙得好好的,这让人一停下来,能不困吗?
徐繁立马拿起手中的平板,“靳总,我晚上睡了八个小时,睡眠充足。”而后他划了划平板,“靳总,您四点钟有个会议,然后刚刚郑思意小姐约您今晚吃饭。”
靳延洲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睨了过来,“怎么,她家没饭吃吗?”
徐繁:“她约您去外面吃。”
要不是您不接电话,人家也不至于找他预约。
靳延洲把盒饭盖上,语气冷淡,“我家有饭吃。”顿了一下,“我是有家室的人,以后除了是公事,别的女人不要往我这里塞。”
徐繁在心底真心实意给他翻了个大白眼,他只是汇报他身为特助的工作而已。
一天强调八百回他有太太了,有本事去官宣啊。
徐繁毕恭毕敬的点了一下头,“好的,靳总。”
会议开到一半,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响了。
靳延洲下意识看了一眼,而后不情不愿接起,“有事?”
听筒那边啧了一声,挑了一句让对方不挂电话的重点,“我今天去你老婆科室了。”
靳延洲眼神瞅向徐繁,示意他暂停会议,自己则出去接电话了。
“谢奕岩,你别欺负她。”
谢奕岩哭笑不得,“靳延洲,我总算发现了,我跟你之间就是农夫与蛇,你就是那条冷冰冰的蛇。”
靳延洲没有答话,清冽的嗓音丢出一句话,“什么事?”
“请我吃饭。”
“港城最好的酒店,满意了吗?”
谢奕岩清了清嗓子,“你老婆今天跟我说……你是她先生。”
“不过……”他的语气认真了几分,“她好像缺乏自信,你得打持久战,耐心和温柔很重要。”
下一秒,谢奕岩又故意激他,“我想,你这个人可能不懂什么是温柔,哈哈哈。”
靳延洲沉默着,几乎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挺拔的身姿才有了一丝松动。
……
温菀柠跟夜班的医生交接完工作,回到办公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她洗完手,整个身体重重坐在椅子上,头靠着,颓惫不堪。
退出电脑的微信,手机铃声响起。
没有备注的号码,但温菀柠一眼认出了那个手机尾号。
她按下接听,声音懒洋洋的,“喂?”
电话那端顿了一下,温声问道:“很累?”
温菀柠立马整个人坐了起来。
白天聊天的时候,男人的声音还算正常,这会儿充满磁性的低音炮像是在她鬓边私语。
很轻很温柔,这样克制守礼的声线是来自那个近乎完美的靳延洲,酥麻感瞬间布满心间,宛如波光粼粼的湖面被风拂过,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细微光晕。
她红脸热络,如实回答,“嗯,累。”
温菀柠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傍晚六点半了。
她礼尚往来关心了一句,“你呢?下班了吗?”
靳延洲轻笑,“为了奖励我的小朋友,我提前下班了。”
小朋友?
温菀柠眼睫忽颤,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问:“你家里还有小朋友?”
靳延洲不曾跟她说过他家里的人和事,她对这些一无所知。
靳延洲清浅的呼吸隐隐传来,嗓音有些沙哑,“我家的小朋友是你。”
温菀柠抿了抿唇,她都二十五岁了,听着“小朋友”这个稚嫩的词,反而有些尴尬。
她主动问他,“为什么要奖励?”
靳延洲笑了笑,“我家小朋友今天没有挑食。”
她哦了一声,好奇怪的理由。
她偏头看了一眼窗户那边,玻璃上隐隐约约映出自己的轮廓,藉由着微弱的光打量着自己的模样。
她哪里像小朋友了?
忽然听筒那边响起皮鞋踩在光滑地面的脚步声,同时还有同他打招呼的声音。
随着“叮”的电梯提示音,同时响起的是靳延洲的声音,“你忙完了吗?”
温菀柠迟缓了一两秒,望着文档中还在闪动的光标,“还没。”
“还要加班?”
“应该不用。”她看了一眼医生系统里的几张病例资料,“可能二十分钟就好。”
靳延洲嗯了一声,随后又问,“饿不饿?”
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还好。”
靳延洲温和的嗓音混着清脆的喇叭声,“二十分钟后,我去接你。”
温菀柠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乎脱口而出,“好。”
挂断电话后,温菀柠后知后觉才意识到,靳延洲好像一直以她为中心,从不强迫她任何事情。
温菀柠工作效率高,不一会儿功夫她便写好了病例报告。
比预估的时间提早了五分钟,温菀柠关了电脑,拎上自己的通勤单肩包,刚想打电话问他在哪里等,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裴院长领着一个女人往行政楼那边去了。
女人媚态娇贵,长相明艳,身材线条曼妙,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又来体验生活了。
温菀柠脚步一顿,脑子里瞬间浮现近几日被同事当作茶余饭后的热点—靳延洲的红颜知己。
她站在医院大厅门口与进地下停车场的分岔路口,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一辆黑色宾利从地下停车场开了出来,驾驶室的位置分毫不差停在她的面前。
她一抬头便撞进靳延洲漆黑如墨的眼眸里,镜片遮挡下的眼神柔和万分。
路边的白炽灯围绕着,仿佛周身瞬间镀了一层神圣的光。
靳延洲勾起嘴角,不紧不慢开口,“小柠是想让我开门?”
温菀柠脑子有一瞬的短路,“……”想到刚刚见到的那道俏影,她麻溜地绕过车身,快速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对方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耐心地等着她,曜黑的眸子始终温柔不减。
温菀柠的心跳又毫无预兆活跃起来,脸上的热顷刻间烧到了脖子,延至耳尖。
她匆忙移开视线,把脸转回来看着前方。
靳延洲启动车子,视线不经意扫过她紧握的双手,手上失去了光泽,还有明显的起皮现象。
这是由于秋冬季干燥,再加上医生的手每接触一个患者后都会习惯性使用免洗洗手消毒液。
他收回视线,“化妆间的东西挺齐全的,你有空去看看哪些可以用得上。”
温菀柠乖巧地点点头。
他很少见她化妆,她皮肤底子好,稍微涂点保湿润肤的就已经很有光泽了,只是他不知,其实她在护肤方面挺懒惰的。
温菀柠有护手霜,平时随身携带的还是上一年网购的。
今年过生日时文若晴给她送了一套上千块钱的护肤品,由于她的懒惰,一时落在司忱年的车里,想起的时候,他说以为是客户落下的,最后顺水推舟送给别人了。
上班期间总是要洗手,不想浪费资源,干脆就想起的时候涂,没想起就算了。
今天是立冬,路边的树木有些许凋零,风也变得刺骨。
温菀柠怕冷,还没来得及关严的车窗潜入一股寒风,脸上瞬间起了有一些细小的颗粒。
靳延洲余光扫过她的脸颊,打开车里的暖气,伸手调整了一下出风口的方向,确定温度适宜后,才松开了手。
温菀柠抿了抿唇,偏头看着他,“外婆来了,我这两天能不能回嘉合小区住?”
靳延洲下意识打了左转的方向盘,车子停在了通往嘉合小区的方向的路边,他问她,“怕被知道我们住一起了?”
温菀柠解释,“上次打电话,外婆说有东西给我。”
说着她抬起头,却碰上男人镜片后微微眯起的黑眸。
他眉梢微挑,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似用了几分力,“东西对你很重要?”
靳延洲的问题问得……很重点。
之前听说是救她的人拿走了她的手链,可司忱年那边并没有。
她眨了眨眼,“很重要。”
靳延洲轻勾起唇,声音疏懒,“能不能回去住一天?”
温菀柠对于他的问题愣了愣,男人似乎没对她提过要求,不知怎么的,此时的她有了一种想要深究的心思。
思忖片刻,她声音小小的问他,“为什么?”
靳延洲轻笑了一下,眉梢微挑,语气似带着玩味,“哪有新婚夫妇两地分居的道理?”
男人骨节分明的右手握住了她的手,停留了几秒钟后松开,然后搭在中控台上,声音带着几分疏懒,“走了,我送你过去。”
两人的手还近在咫尺,随着车子越过减速带,她的小指会碰到他的。
她能真切感受到,他手的温度,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冬季为她微凉的手带来一丝暖意。
温菀柠的手一直停留在中控台上,直到车子停在小区外面,她听见靳延洲温润的嗓音传来,“我买了一个暖手宝,一会儿给你送来。”
说着,靳延洲用手背贴了一下她的手背,像是在确认她的手是否还冷。
温菀柠感受到他的体贴入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半晌,她的手指动了动,但她没有躲开。
靳延洲将车子熄了火。
她终是忍不住问:“你认识郑思意吗?”
靳延洲点了点头,“认识。”
“怎么了?”
温菀柠抿了抿唇,闷声闷气道:“听说她准备来我们科室。”
她捏了捏手指,状似轻松问他,“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来接我,还这么准时?”
靳延洲迟缓了一下,“天气冷了,怕靳太太冻感冒了。”他的嘴角挑起一丝闲散的笑意,“不然你以为呢?”
温菀柠被问住了。
是呀!
这么一朵高岭之花,偏偏在她面前倾尽温柔,她怎么能龌龊到胡乱去揣测他有别的心思。
温菀柠心虚地转移话题,“裴院说有个外出交流学习……”
靳延洲瞧着她像是很在意郑思意这件事,他压抑着心底的雀跃,眼神里藏着意味深长的笑,“你在担心我有其他心思?”
温菀柠:“……”
温菀柠没说完的话被他猝不及防的一句话给打断了,而后错愕地偏过头看他,却羞耻地不敢接他的话。
他的语气听不出波澜,至少表面是这样的,她听他接着她的话题继续说:“按照以往的惯例,医院每年都会有一个外出学习的机会,年轻的医生得看水平,年长的又不想太拼了。”
靳延洲用自己放在车里备用的围巾替她围上,音质温平,“裴院能推荐你,证明他看得出你有潜力,也证明你很优秀。你自己想想,表彰你的锦旗有多少面?”
“关乎生命,理应选一个像温医生这样仁爱的人去,学以致用。”
他的眸中带笑望着她,“我支持你。”
从小到大,父亲的爱比较含蓄,不会跟她推心置腹说什么,母亲的爱在她心里就是强势的控制欲。
除了外婆,她几乎很少听到这种肯定她能力以及人品的夸奖。
内心生出一丝喜悦,她有点不好意思问:“会不会因为你的关系?”
毕竟上次他那么高调在包厢那边公开两人的关系。
即便当时的人不多,在医院里也没有传出关于她已婚了靳延洲的消息,可裴院长是知道的呀!
不过,像靳延洲的身份地位,不让事件发酵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
“医院里的医生百余人,光在我们科室就有好几个学历比我高的,经验也比我丰富,专业水平就更不用说了。”
温菀柠想起刚入职那会儿,“我觉得挺奇怪的,很多医生刚来都不会独立上岗,我刚来的第一天就去坐门诊了。”
“当时我以为是裴院长跟我爸的关系,但我爸说他们没怎么联系,裴院也是后来才知道我是我爸的女儿。”
温菀柠怯生生地说:“所以说不是你的关系的话,那应该就是我走运了。”
“真的不是我。”
靳延洲慵懒的姿态,神色却认真了几分,“运气也是你的闪光点。”
温菀柠的脖子缩在围巾里,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
靳延洲侧过身来,拧开保温杯递给她,低沉清润的嗓音跟着响起,“刚才你也说,你刚来医院就独自让你看诊,科室也不乏医术好的医生,生命是人最宝贵的东西,领导也知道。”
“既然他们都知道,证明他们提前了解过你的专业能力以及水平,觉得你是好的苗子,需要好好栽培。”
“不然这个外出学习交流的机会为什么只挑你呢?他完全可以选一个临床经验比你丰富的人。”
“我觉得裴院长不是那种徇私的人,他有自己的判断,兴许他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
说着,靳延洲的眼神逐渐柔和,“靳太太,其实你很优秀,在你身上总有一种让人很温暖的感觉。”
温菀柠听得有点惊讶,她从来没想过这些,除了文若晴有时会对自己吹捧几句,她没想到还有人对她评价这么高。
刚入职的第一天,科室里的人忙得团团转,她还以为是人手短缺才会临时派她顶岗。
接着后来的日子,她也跟其他医生一样正常排班,甚至遇到难题时,开会时都会让她说她的看法。
认真想想,年轻的医生队伍里,在科室挂着的锦旗好像数她的最多。
在工作上,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毕竟医生这个职业是严谨的,不容犯错。
甚至她觉得她近期以来突破了不少难题。
靳延洲看她似乎想通透了,弯唇一笑,“靳太太,你真的特别棒,不用怀疑自己。”
温菀柠掀起眼帘,浅浅笑了,“靳延洲,谢谢你。”
靳延洲沉默了一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垂着眼睫。
片刻后,视线凝着她那张红润的脸,声音有一丝难言的哑,“你打算怎么谢我?”
温菀柠有些懵,“……”
靳延洲嘴角轻挑,语气不温不淡地问:“难道靳太太说的是客套话?”
“???”
温菀柠被他问得不知怎么回答,她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以至于她回答时结结巴巴的,“那……你可以……提个答谢的方式。”
靳延洲眼角眉梢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当真可以?”
对上他的视线,不知怎么的,温菀柠心里莫名紧张起来,她点了点头,“嗯。”
靳延洲失笑,“我不喜欢你跟我这么客气,以后改了。”
温菀柠错愕了数秒,缓过神来问他,“只是这样?”
靳延洲点头,“对,就这样。”
“你在意我的态度?”
靳延洲的眼底尽是深情的宠溺,嗓音清润沉稳,“很在意。”
温菀柠:“……”
温菀柠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默默在心里想着,以前不管什么样的态度,司忱年都不会在意。
一定是她上辈子积德行善做了好多好事,所以这辈子才能遇见靳延洲这种涵养与温柔并济的绝色男人。
见她沉默,靳延洲怕触及到她的心事,他眉头一挑,“靳太太记得还欠我一顿饭。”
说好的一起吃饭。
温菀柠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今天连续两次爽约,不由想起当初被爽约的感受,一次一次希望,又一次一次的失望。
她笑了笑,“好,明天是周日,我轮休。”
闻言,靳延洲的眼睛即刻亮了起来。
自打两人结婚以来,她每天的时间几乎被工作占据了,怕她累着,靳延洲不敢安排别的事情。
他嘴角扬起,一贯清润的嗓音低语,“怎么这么突然?”
他的声音平平静静的,跟她说话总是耐心十足。
温菀柠:“是挺突然的,主任说以后得轮休,不然长时间工作会出事。”她笑得满足,“我以后固定休周日和周一。”
靳延洲顿时失笑,“看来你是很久没休息过了。”
“嗯,反正我们结婚后就没怎么休过假。”
听她自然而然提起结婚,靳延洲话锋一转,“那我明天来接你。”
温菀柠连忙摆了摆手,“不、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靳延洲的语气毋庸置疑。
温菀柠觉得他最近好像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除了工作,大多数时间都围着自己转,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那好吧。”
怕回家要解释,她将围巾拿了下来,“你回去路上冷,给你戴吧。”
“不用。”靳延洲动作轻柔重新给她围上,低声轻哄,“我下车就到家了,你乖乖戴着,听话。”
车子只停在小区门外,距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温菀柠只好应了声好。
下车后才后知后觉靳延洲喊小朋友的事,刚才他在哄她吗?
她真的长得像小孩吗?
这么想着,忽然从眼前蹦出一道黑影,温菀柠吓得“啊”了一声。
温励赶紧出声,“姐,姐,是我。”
温菀柠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温励伸手环上她的肩膀,一脸坏笑,“姐,刚刚送你回来的是谁?”
他刚回来,看见温菀柠正好从车上下来,半掩的车门,驾驶室的男人一身矜贵,温温和和的。
温菀柠清了清嗓子,“小八卦。”
温励比她高出一头,长臂环着她的肩膀捏了捏她脖子上的围巾,“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问完又言语激动了一些,“姐,你不会跟司忱年那个王八蛋复合了吧?”
温菀柠轻拍了一下他的手,“你先松开我。”
自打温励上初中以后,身高突飞猛进,比她高了就总是很喜欢搭她的肩膀。
温励稍稍松了一些力气,“那你快说。”
温菀柠没好气瞥了他一眼,语气十分认真,“温励,你别担心姐,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我已经不喜欢司忱年了。”
她的手本能地抓着围巾,“刚才那个人是靳延洲,他是妈妈以前的学生,你小时候见过的,我们还不算谈恋爱吧。”
还不算,那就是有这个想法。
他的姐姐性子温温柔柔,善于隐藏心事,即便是受了委屈也能隐匿无痕。
温励不太放心,“姐,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已经长大了。”
温菀柠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知道了。”她敛了敛眼眸,“我的事情等妈的病好了再说吧。”
温励没再追问,他回头看了一眼停在小区外隐约可见的那一道白炽的车灯。
靳延洲望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许久,直到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才收回目光。
他觉得心口闷闷的,而后嘴里呢喃了一句,“小丫头,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走进你的生活,走进你的心里?”
就像刚才那两道亲密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