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盗版抄袭起家的“4399”，现在怎么样了？

更新时间：2024-10-29 17:32  浏览量：5

如今，若问当下的小孩：“你们知道‘4399’是什么吗？”他们中的大多数或许会一脸茫然，在他们眼中，这或许仅仅只是一串普通的阿拉伯数字。然而，对于90后而言，这四个数字却能瞬间唤起那难以磨灭的童年记忆。在那个没有“原神”“王者”的年代，仅仅是“4399”上那琳琅满目的小游戏，便如同神奇的钥匙，为那时天真稚嫩的他们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诸如《黄金矿工》《赛尔号》《泡泡糖》等游戏，随便哪一个都能让正处于活泼好动、四处玩耍年纪的孩子，安安静静地坐上一个下午。可如今再打开网站，虽说页面依旧熟悉，但曾经陪伴我们度过美好时光的小游戏，如今确实鲜有人问津了。游戏评论大多集中在三四年前，往昔那种每天都有众多人热烈讨论玩法和剧情的热闹场景已不复存在。

“4399”的诞生历程颇具传奇色彩。它背后的关键人物曾是一名网管。1999年，互联网在中国刚刚兴起，如雨后春笋般，网吧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纷纷涌现。20岁的李兴平也是网吧的常客，由于他对电子游戏极为痴迷，索性就去当了网管。如此一来，每月有工资可拿，既能过网瘾又无需花钱，可谓一举两得，好不惬意。

彼时，大多数国人刚刚接触互联网，要么记不住网址，要么不擅长输入网址。网吧里时常会有人大声呼喊：“网管，过来看看怎么断网了？”李兴平无奈地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对方输错了网址。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网管，他只能充当人肉搜索引擎，一次次地帮人手动输入网址。但类似这样的事情频繁发生，他也渐渐感到厌烦，毕竟这太影响他自己玩游戏了。于是，他凭借着自己的决心和毅力，自学了四个月的编程，制作了一个个人主页，名为“黑苹果”，上面整合了许多常用网址。若有人向他询问网址，他便直接将这个页面发送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兴平的这个主页在网民圈子里逐渐流传开来。凭借其“哪里不知道点哪里”的傻瓜式操作，精准地抓住了众多新时代网民的上网需求。眼见自己设计的主页越来越受欢迎，他果断地对其进行美化，并取了一个简洁易记的名字——“hao123”，随后正式将其推广开来。在巅峰时期，“hao123”的流量堪称惊人，甚至比“新浪”和“网易”这两大知名门户网站的流量总和还要多。但在商业化之后，诸多复杂的问题随之而来。一方面，需要对成千上万个网址进行维护；另一方面，还要应对各种各样的商务推广。

出身平民的李兴平独自面对这些压力，深感力不从心。与此同时，百度开始崛起，为了将“hao123”上庞大的流量引入到百度搜索中，李彦宏出价约5000万将其收购。此后，“hao123”每年为百度带来4亿元的营收，并助力百度于2005年成功上市。他们觉得“hao123”所蕴含的价值远不止于此，李兴平或许在这笔交易中未能充分实现其应有的价值回报，故而对他的这一决策表示不解和质疑。但实则，李兴平早便给自己谋定了退身步。

2002年，李兴平敏锐地察觉到，随着网民上网能力的逐步提升，搜索引擎和导航网址的重要性将会降低，而娱乐需求则会大幅增加。他沿用制作“hao123”的思路，创建了一个集成众多小游戏的网站，即“4399”。简单来说，“4399”并不生产游戏，只要是好玩的游戏，就进行破解并搬运过来。最初，“4399”被他放置在“hao123”的显著位置，根本无需担忧流量问题。甚至在“hao123”被百度收购后，百度给予“4399”的流量变得更高了。此外，“4399”这个简单明了的域名也是一个优势，纯数字的组合让人看一遍就能轻松记住。因此，“4399”诞生不久后，日访问量就达到了百万级。

4399小游戏网页

不过，随着流量的急剧增长，李兴平也遇到了新的麻烦。其中最为棘手的问题就是他无力独自运营，比如至关重要的破解游戏工作，仅凭他一人根本无法完成。更何况，同一时期还有“7K7K”、“3839”、“456”等各类小游戏网站如雨后春笋般崛起，特别是“7K7K”发展势头迅猛，一度对“4399”的人气造成了压制。直到2008年，一位名叫蔡文胜的男士加入了“4399”，一举解决了所有难题。

蔡文胜极具商业头脑，从1999年开始涉足抢注域名的生意，通过出售域名，他早已实现了财富自由。那么，蔡文胜为何会看中李兴平呢？“hao123”是一切的起点。彼时，“hao123”有一个实力相当的竞品网站，叫做“256导航”。虽然是竞争对手，但两人在2005年相识后一见如故，都希望能够有机会合作。然而，李兴平毅然决然地转手将精心打造的“hao123”卖给了百度。蔡文胜在听闻此消息后不久，也随之将自己的“256导航”出售给了谷歌。

失去了“hao123”的李兴平，决定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4399”事业中。他满怀期望地在这片新的领域深耕，却未曾料到，麻烦接踵而至。原本以为可以在“4399”上延续辉煌的他，不得不面对一系列始料未及的难题，这些难题如同重重障碍，横亘在他的发展道路上，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挑战和困扰。蔡文胜卖掉“256导航”后，手中没有了主要产业，于是干脆摇身一变，成为了专业的天使投资人。因此，2008年蔡文胜以天使投资人的身份再次找到李兴平，希望能够帮助这位旧识。最终，蔡文胜通过资金入股的方式成为“4399”的大股东并担任董事长职务，而李兴平则专注于产品开发。

左：李兴平，右：蔡文胜

蔡李二人携手合作，为“4399”带来了高效的团队、充足的资金以及更具战略性的眼光，使其迅速与其他小游戏网站拉开了差距。2012年，“4399”营收超10亿元，在小游戏领域一枝独秀，所向披靡，无人可与之争锋，成为当之无愧的霸主。然而，在2012年后，“4399”再次遭遇了一系列麻烦事，逐渐走向了衰落。首当其冲的便是“4399”的内部动荡，其情况错综复杂，简单概括起来就是大佬们之间的恩怨情仇。这个故事极为复杂，由于视频时长限制，在此不做详细介绍。下面简要提及一下，随着“4399”一步步发展壮大，需要吸纳更多的优秀人才。

蔡文胜便拉拢了业内技术大牛曹政担任CTO，以及另一位游戏行业大佬骆海坚担任总经理。两位大佬的加入使得“4399”的管理井井有条，业绩蒸蒸日上，特别是担任总经理的骆海坚功勋卓著。在此背景下，蔡文胜感觉自己在公司的作用逐渐变得不那么重要，于是逐渐疏远了对公司的管理。而骆海坚则打算谋取公司的控制权，掌控“4399”。但蔡文胜是大股东，李兴平是创始人，这两位都不能轻易撼动，骆海坚只好对CTO曹政下手，明里暗里使坏，最终挤走了曹政。曹政离开后，蔡文胜察觉到团队人心涣散，只好引入新的投资人来稳固团队。一来二去，蔡文胜的股份降低到了1.37%左右，骆海坚成为了“4399”的实际控制人。

高层的变动，亦给中层团队带来了冲击。2014年春节前后，“4399”突然出现大规模人事变动，裁员离职的员工多达三百余人。到了2015年，由于公司内斗的影响，“4399”冲击上市几年的计划被证监会叫停。再到2017年，“4399”两次上市均被举报暂停，两次上市失败后，“4399”元气大伤，遭遇了各种舆论冲击，迎来了最为艰难的时刻。几乎国内所有的游戏厂商都在指责它抄袭。

“4399”的发家主要依靠破解搬运小游戏，说得难听一点就是盗版。他们为了节约成本，成立了一支专业且庞大的团队来进行破解，俗称“扒游戏”，而且“扒得快、扒得好”，以至于互联网上任何角落发布的小游戏，第二天就会被破解并出现在“4399”上。这种做法显然侵犯了游戏开发者的权益，因为“4399”不仅将游戏破解后放到自己网站上吸引用户，还会屏蔽网络功能以及弹出的链接，开发者甚至无法获得广告费收益，创作者们的辛勤付出就这样成为了“4399”的赚钱工具。

那么，“4399”如此猖獗，开发者不去告它侵权吗？当然会告，但关键是告了也往往没有什么效果。首先，在游戏侵权的认定过程中，一个重要的前提条件是开发者必须证明所涉游戏归其所有，而实现这一证明的最优途径便是去申请国内的游戏版权。可很多小游戏都是由小团队或个人完成的，让他们大费周章地去申请版权根本不现实。

而且“4399”规模庞大，有足够的时间和资金去打拉锯战。很多小团队在打官司的过程中，要么因为时间过长耗不起而倒闭，要么就是屈服于“4399”，被迫制作“4399”专门版来替换盗版游戏。特别是海外的小团队，跨洋和“4399”打官司费时、费钱、费人力且作用有限，只能无奈放弃。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一款名为《闪客快打》的海外游戏，原作者跨海坚持和“4399”打了好多年官司，也仅仅只是让“4399”下架了一部分作品而已。几乎战无不胜的“4399”后来更是疯狂地抄袭腾讯和网易的游戏。但腾讯和网易可不是好惹的，必须要让“4399”尝尝厉害。2019年，“4399”因为涉嫌侵犯《地下城与勇士》的商标权，被法院判决需要赔偿腾讯500万元。2017年，网易发表声明称“4399”旗下的手游《仙语》侵犯了《梦幻西游手游》的著作权，最终法院判决网易胜诉，“4399”赔偿1500万元。触碰到强硬对手，一诉必成。“4399”终究陷入了由自身亲手布设的雷区，难以脱身。

当然，“4399”也并非完全依赖抄袭破解，他们自己也会开发原创小游戏，比如招募开发者为其开发正版游戏，并加入广告推开发平台，还举办过小游戏开发比赛，选取优秀作品进行颁奖等。但与数以万计的小游戏总量相比，原创游戏的数量少之又少。总的来说，盗版对“4399”的影响更多地体现在舆论方面，对于大多数用户来说，并不会因为盗版就去抵制它。

“4399”被抛弃的主要原因还是时代发生了变化。随着智能手机的大规模普及，手游在国内迎来了爆发式的增长。早在2013年，市场规模就达到了92.4亿元，同比增长371.4%，占比16.7%，几乎与页游的17.8%持平，其余部分为客户端游戏，“4399”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另一方面，2020年底，Adobe公司彻底停止开发Flash插件，这对于极度依赖Flash的“4399”来说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即使目前“4399”上的小游戏大多改用H5，但一些用Flash制作的SWF格式经典小游戏依然存在，必须使用特定的浏览器或按照提示下载Flash插件才能玩。这些操作无疑会让绝大部分低龄玩家望而却步。无奈之下，“4399”开始转型，手游成为了重中之重。

或许是在国内无法与腾讯、网易这两位巨头竞争，“4399”的手游基本依靠出海。以2023年的数据来看，“4399”的多款游戏表现出色。例如，《奇迹之剑》属于“4399”旗下老牌头部出海角色扮演类手游，2019年登陆韩国之后便一路高歌猛进，2023年在日韩市场的双端流水预估达1.63亿，其中韩国贡献了1.08亿元，欧美市场也有一定份额。“4399”同样涉足策略类游戏，如《文明与征服》，这款游戏开发了六个版本，登陆海外八十多个国家及地区。不过，“4399”的优势还是在于港澳台以及日韩地区，在欧美市场的表现一般。在《文明与征服》的流水贡献中，中国台湾稳居第一，韩国其次，欧美排在末尾。

4399的策略手游《文明与征服》

另外，去年“4399”还开发了一款名叫《冒险大作战》的小游戏，在微信小程序里颇受欢迎。去年11月底，这款游戏被改名为《孤勇者传说》，上线港澳台地区，首月就斩获了5200万的双端流水，后续在日韩市场同样表现不俗。甚至在今年1月份，凭借《孤勇者传说》，“4399”在中国手游发行商全球收入排行榜中排到了第七名，仅次于莉莉丝（莉莉丝游戏是中国中生代游戏公司代表，在中国游戏市场保持领先地位）。

总的来说，在国内已鲜有人关注的“4399”正在海外混得风生水起，担心它倒闭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最后，无论如何，我们都还是希望“4399”能够变得越来越好，因为它在我们心中始终是无法取代的存在。只要“4399”还在，偶尔登上去看看玩玩，总能将我们的思绪拉回到过去那个燥热的下午，趁着父母不在家，偷偷打开电脑，轻按开关，电脑主机风扇嗡嗡鸣响。待显示屏画面亮起，拿起鼠标与键盘，眼前便徐徐展开无数未知的新大陆，等待着去探索。